三十五

永敏因跟永敬怄气，之后几天一次也没去天璇府，就只跟着何川厮混。何川见他们兄弟不和，也乐得看热闹，又奇怪苏远芳那里迟迟不见没动静。短短十天晃眼即过，围猎之期近在眼前。大齐春猎一向是前后三日，但御驾出宫，城西方圆百里早早地驱散了闲人，住处也全按行宫的制式布置妥当。

四月初五当日，宫中禁卫加上天璇、开阳两处的侍卫清早列好队伍。数百人分穿明黄、赭红、深蓝三色锦袍，内衬铁甲，在旭日东升时浩浩汤汤向着西郊进发。

参加围猎的人里武将居多，也有文官跟着凑热闹，龙磐留守京都，却是没在其中。这些人里兴致最高的自然是永敏。他为了行动便捷，袍子里只穿了件护心甲，一路骑着爱马，只嫌队伍走得太慢。前几次他都跟永敬作一路，这次就只缠着何川。但何川可不像永敬般事事让着他，见永敏当先跑出去了也不去追，自己懒洋洋地打马跟在后面。永敏跑了十几里，一看除了几个贴身侍卫，其他人都落在后头，只能再悻悻地跑回去。

他本要回进队伍，一转念，又掉转马头去找自己府上的侍卫。这些人都穿着一色衣服，永敏眼尖，见了要找的那个，立刻驱马过去，压低声音问，“没事吧，还成吗？”

他对着说话的侍卫穿的衣服比身量大了一号，领子遮住了大半张脸，听到永敏问话也不答应，只是先摇头再点头，意思是没事，还行。永敏笑道，“你放一百个心，这里都是我的人，你混在里头保准没事。等明天那些兔子獐子一跑起来，就更没人管你了。”

原来那侍卫打扮的正是刘天声。永敏见他天天练骑射练得卖力，一时兴起，问他要不要跟着来打猎。天声自然大为心动，却担心自己不是开阳府的人，叫人认出来。永敏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灵机一动，道，“那还不容易。到时候你换上我家侍卫的衣服混在一起，不就没人能见到了？”

天声心中大喜，满口答应，果然穿了开阳府侍卫的衣服混在队里。这次骑的一色是高头大马，他驾驭起来不很灵便，好在走的不快，没出什么岔子。他是头回见到这种阵仗，觉得新鲜热闹之极，一路忍着不去左顾右盼，更不敢跟旁人搭话。其他人虽见他面生，但看到是永敏带过来的人，想来是三殿下把外头结交的朋友带过来开开眼，反正天塌下来有他顶着，也都不去多问。

永敏见天声这边没事，也不多停留，转马去和众官员走在一道。跟来的文官武将中，很有些想乘此机会结交权贵的。众人皆知永敏在春试上大长了一番脸，齐帝又为他请了国子监大学士当老师，这储君之位不说十拿九稳，七八成把握总是有的。先前他趁着玩性疯跑也没人追得上，这时回来了，就有几个跃跃欲试地想上去套近乎。只不过永敏左首的位置叫何川占着，众人挨挨挤挤，终于被个监正抢到他右首的位置。。

永敏正和何川说得高兴，全没留意另一边的动静，这时他已把大前年和前年的打猎说完了，又开始唠叨去年自己还没玩儿的尽兴，却忽然下起雨来。他说到这里忽然担心起来，忧心忡忡地道，“老何，要是明天也下雨可怎么办？！咱们走了那么远，结果搞得半途而废，那还有什么意思。”

何川被他烦了一路，先是担心打不到大野兽，现在碧空万里的又开始担心下雨，没好气道，“下雨怕什么，那不正好回去睡觉。”

旁边的监正眼看机会来了，大着胆子插嘴道，“殿下放心。下官出来前算过，明天是四月六宜畋猎，保准不会下雨。”

永敏见有人搭理，顿时很有兴趣，问他道，“你还会算命啊！那你有没有算过我们能打到些啥？可别尽是兔子了，能不能打到狍子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