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大概等了半天未见回复,有些不耐地挑了下细长的眉,勾了勾嘴角,好整以暇加大了音量又问了一遍:“嗯?”
清泠好听的声音传入耳畔,江成月这才从怔忪中惊醒,急忙满脸堆笑拱手恭敬道:“这位兄台……在下在这山中迷路了,兄台可是下山的?不知道……可否……”他盯着那人美到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脸,莫名有点儿心虚,想想稗儿,还是厚着脸皮一咬牙道:“兄台若也是下山的,可否……捎在下一程?”
“……”
好久,江成月说完之后,那人都没有答话。---
两人彼此沉默,树林间唯有松涛阵阵。
江成月尴尬无比。
齐峘山闻名遐迩的灵山,除了北峰的凌霄殿,尚有别的寺庙道观星罗密布香火鼎盛,然而这些普通信徒亦能参拜的寺庙道观所处位置却是靠近山脚,越往主峰这边灵气充沛之地却反而越偏僻,除了那个从前有历代国师驻守,只供皇家参拜的凌霄殿,仅有几座零星寺庙,簇拥着最高处的凌霄殿,能上来信徒也是非富即贵。
看这青年的打扮,想必也是那“非富即贵”之一,只是奇怪为何会丢开了侍卫仆从独自在此……不管怎么说,这人都不像是很乐意跟江成月这个一看就是“贫下中农”打扮的人共乘一骑的样子。
就在江成月咬紧牙关正准备软磨硬泡威逼利诱死皮赖脸再度开口乞求之时,那人却是轻轻笑了笑。
江成月又怔了怔。在他还来不及从二度惊艳中回神之际,那青年唇瓣带着点儿意味深长的弧度,伸手对他道:“乐意效劳……”
江成月惊讶地瞪大了眼,然后稍倾那惊讶便变作了惊喜,急忙毫不客气地伸手搭在那人素白掌心,脚踩上马镫,稍稍一用力,那人亦是霸道一拽,他便如愿坐上了马背:唯一让他整个人都呆愣了是……他坐在马背上的姿势。江成月本都伸脚一个旋身准备霸气潇洒地坐到那人身后,却是叫那青年用力间,鬼使神差莫名其妙变成了——侧坐在他的鞍前……
这……
江成月微瞪了呆滞的眼,瞬间僵成木雕。--*--更新快,无防盗上----*---那青年似乎不觉有异,自顾自地环过他抓住缰绳后,他现在稍微一扭脸都能跟人来个鼻尖对鼻尖?!这什么鬼姿势?!这种好似被人暧昧地抱在怀里……怎么的也应该是个落单少女,虽然被人帮忙但也顺便叫人收点儿福利的剧本吧?!
见他坐好,那青年便不疾不徐重新驱马前行,他也未再看江成月,专心盯着路,只偶尔传来斥马的号令……
不知为何,呆怔着的江成月心头毛毛的,似乎本能地意识到……危险。
足足愣了又半柱香的时间,江成月才反应过来,他是不是……应该说点儿什么?起码表达一下抗议?!
“呃……那个……”他深吸一口气斟酌了一下用词:“这位兄台……”
然而那青年却是没有让他把话说完。
依旧是清泠好听的声音平静无波的语调,说完的话,却让江成月整个人如坠冰窖,整个人震得差点儿没神魂离体口吐魂烟。
“你果真……已经完全认不出我来了么?” 他冷笑了一声后,又用了跟从前别无二致带了点儿讥讽的口气唤道:“皇兄……”
江成月缓慢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转脸看向他,那双锐利的眼却是猛然和记忆深处的那双一点一点重合了。只是彼时,那双眼的主人还有着稚气圆润的脸庞,带着属于孩子的懵懂和可爱……会让人忍不住想在他的包子脸上狠啜一口的那种。
耳畔轰鸣,心如擂鼓,一时间他好像除了自己的心跳再听不到别的声音了……喉咙用颤抖生涩的哀鸣,艰难拼凑出几个字:“阿……阿……珩?”
江成月承认,在过去这些年,他曾有过无数次幻想,再次见到他,会是怎样的情景……却从没有想到过这一天真的会来临,而且会是此情……此景……
顷刻的怔忪过后,他猛然一个激灵,在意识到遇到极度危险情况,身体便代替脑子潜意识地做出了反应。腿猛然打直,他一挺身便从坐着的马背上溜了下去,还不待落地,地面便亮起传送阵法的光芒,然而更快的,眼前银光一闪,脚踝一紧,电光火石间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头重脚轻,脑子充血,他茫然无措地挣扎了两下便被倒吊了起来。
他呜咽了两声,本想出声求助,却又狠狠咬了唇,忍住了。
关键他明白——根本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