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噩梦连连,从噩梦中惊醒之时他才发现自己腰腿酸软四肢无力,还浑身畏寒。江成月对于自己身体这些个症状还是很熟悉的,知晓这是发高烧了,联系黄昏那一场雨,便知还是寒邪入体引起的。夜半三更跑去找人也不合适,他拖着沉重的病躯踱步到盥洗处给自己拧了个湿帕子,钻回被窝搭在额头,默默祈祷自己最好早一些退烧。
他现下这条命毕竟是李云珩用自己的本相法器换来的……还任性妄为故意让自己生病的话,实在太对不起李云珩了。他莫名想起当年莹儿从高台上往下跳好逼迫他现身去见她之时,他是那般愤怒。想来现下他的行径和莹儿当时是差不多的性质,一样可恶!江成月叹了一口气,将眼底酸涩憋了回去,安慰自己说等到明早修宁来了就好了,该扎针扎针,该吃药吃药,赶紧好起来翻过这一茬别叫李云珩知晓,免不得对他更加失望。
结果,天不遂人愿,怕什么来什么。
额头已经被捂干结成了壳的湿帕子被人轻柔拿下的时候,江成月还以为是修宁已经来了,睁开眼却借着晨曦的微光看到李云珩那张熟悉的脸。
“阿珩……”他轻轻唤了一声,两嘴角的肌肉不由自主往下垮,止都止不住,但江成月倔强地不肯露出委屈的模样来,死死咬住了唇,眼中聚集起两汪清泉,整张脸都扭曲着抖个不停。他现下不过十一二岁孩童的模样,一张清秀可爱的脸做出这样哀哀切切又兀自逞强的神情,真没几个心肠足够硬能抵得住。
李云珩微微叹了口气,伸手探上他额头,拭了拭体温,二话不说从一旁的屏风上取下挂着的宽袍外衣,掀开被子,将他瘦小的身躯整个裹进去,横抱了起来。
江成月伸手去圈了他的脖子,头搁在他肩头,迅速濡湿了他肩上的衣衫,软糯的嗓音想要尽量平静,一出口却是十足哀怨的语调追问了一声:“你去哪儿了?”
话问出来的瞬间江成月就想掐死自己,这模样真真是又矫情又恶心,既像是撒娇又像是在埋怨……他若真的只有十一二岁就算了,可他这都快三百了!关键是……这样的“控诉”怕只会让李云珩更难受。
果不其然李云珩闻言僵了僵,又叹了口气柔声道:“抱歉。”
江成月不敢再接口了,脸埋在他的衣衫里,不言不语。脸颊羞得更烫了。
我艹艹艹……这还是本君么?这还是本君么?!!怎么能这么丢脸,怎么能这么丢脸的?!
李云珩当然顾忌不到他的内心活动,抱着他疾步出了园子直奔连着的柳清辉所住的院落,不知是不是提前做了通灵传声,他们到时柳清辉已经着急忙慌蓬头垢面地一边迎出来一边还在穿衣服。
“柳公子……抱歉。”李云珩唤了一声,许是也觉得不好意思,格外客气礼貌:“霁鸿先生起了吗?”
柳清辉本还以为是什么大毛病,现下见江成月特别不好意思地脸埋在李云珩肩头一边还拿滴溜溜的眼睛偷偷瞅他,神采奕奕,便知问题不大。一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一边挂上礼节性虚假的微笑,用手耙了耙睡得凌乱的头发,违心道:“哈哈哈无妨无妨……我这就去叫他。”
老头子大清早被人给弄了起来,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随意探了探江成月的体温,号了号脉,道:“伤寒。”便又绷着脸一言不发去写方子了。
一大清早人仰马翻折腾完毕,江成月乖顺地遵照医嘱卧床休息,闲下来,柳清辉捉住了李云珩避开人,详谈了几句。
“上仙……现下天界当真忙得不得空留在阎丘么?”
李云珩不语。
柳清辉冷笑了下道:“还是……你单纯的只是不想见他而已?”
李云珩又没有否认。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柳清辉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好吧,我也承认……擎昌君这次的行径实在是十足的可恨,搁在我身上,怕也不会比陛下您淡然几分……但……除了‘灭情丹’这部分,别的……也非他所愿的呀。”
李云珩沉默。
柳清辉又道:“陛下既然费了这番周折才救回他,当真就这么晾着他?说回来,二位也算是足够幸运的了,但凡先前有一项条件没满足,怕陛下现下想晾着他也没机会。想我当年未知有鎏火珏之时,若是能叫斯人多看我一眼,真心是死也甘愿;也不是没有偷偷幻想过那人能回来的话,便是她恨毒了厌极了我,也定要死皮赖脸贴过去。我是如此……只不过擎昌君的话,陛下想来比我更了解……他现下真的,未必能搞得清楚状况……指望他?陛下何苦给自己找不痛快?”
他一大串话还没说完,李云珩道:“我自会处理。”
柳清辉很会见好就收止了话头,拱手道:“如此……柳某就不多言了。”
※※※※※※※※※※※※※※※※※※※※
清辉哥哥的话直白点:珍惜着点。您家那位蠢,您就别跟他计较了。
玹霖君容易吗?售后服务还得包括免费情感咨询,还要拿自己现身说法自揭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