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渊面色沉静，没有否认。

江成月这才想起来，的确是他和宇殊见过面之后没多久他便被尤渊袭击了。

宇殊道：“在冥界开始我察觉不太对劲，小心翼翼探查半天没有找到异常，没想到到底还是着了道。”

尤渊似乎连回答他都不屑，静默不言。

宇殊兀自叹道：“怪也怪我自己擅自生事，一招棋错，落得现下的结局……想来也是我的报应。”江成月正纳闷他话中的意思，宇殊又朝他道：“有件事，我想告知公子。”

江成月见他无比郑重的模样，跟着心里一凝，忙道：“你说。”

宇殊道：“我……从没有私藏过多一张的咒印。”他见江成月一脸茫然地看着他，苦笑着又解释道：“他再不济，也不可能被我用那样糊弄人的借口私藏一张咒印而不自知。”

江成月这才慢慢会过意来，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因而无比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你，你是说……”

宇殊笑道：“他无法用自己的手将那张咒印递给你，只能借我之力。早在那一夜之前他便识破了我的身份……从前公子刚从褚云山出来的时候，曾和陛下打过一次照面……记得么？在齐峘山下……后来公子用召唤术将他叫出来，将你生生从陛下眼前带走了。陛下不放心，便化作我的模样前去探过你……便是那时已经叫他看出端倪，知晓了我……其实是陛下布在他身边的一颗暗棋。”

江成月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思绪百转千回，回到最初他在齐峘山下时隔一百五十余年后重遇成年后李云珩的时候。当时他因为知晓李云珩已经飞升为仙君，怕被他看出来自己这个鬼魅邪祟占舍了他最心爱的皇兄，因此对他避犹不及，恨不能躲他越远越好……而他被流风带走之后……的确没多久宇殊也跟着赶了过来……

原来那个时候的宇殊居然是李云珩假扮的么？！！江成月心头顿时又酸又涩，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而且他现下更震惊的是另一件事，流风如果借了宇殊之手将咒印给了他，那……他的确如他自己一再强调的那样，当真并没有想要伤害他？

他到底要做什么？他到底想做什么？自己又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他？

江成月脑子简直乱成了一团。

宇殊道：“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他看了一眼江成月身后的尤渊，又冷笑道：“我知晓……今日凭我之力怕是拦不了你们。公子……走吧。”

江成月怔了怔，尤渊闻言二话不说伸手便要拉他一道离开。

江成月挣脱他，心头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忙对宇殊问道：“你……不走吗？这里离阵法很近，那些天界仙君要是发现了你……”

宇殊半垂了眼睑，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掀起眼帘看向江成月，眼中的冷冽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温柔的暖意，轻声道：“陛下于我有恩。但他说我已经还清了……如此三界之中，我便唯亏欠了一人。而我……不喜欢欠了别人。”

迟钝如江成月，直觉却一直非常敏锐，听见这话就好似印证了自己心头那点不好的猜测，话里决然的意味让江成月心底发慌，忙上前一步追问道：“你要去哪？做什么？”

宇殊不言。

江成月直接动手猛然抓住了他的衣袖，沉声命令道：“宇殊！不准去！”

宇殊垂了垂眼睑，伸手欲拨下他的手：“抱歉……公子。我……”

话未落音，江成月忽然浑身一震，身体猛然瘫软下来。他身后的尤渊顺势拨了一下他的肩，江成月便软软地朝后倒去，尤渊抓了他一手一翻，干净利落地弯腰将他粗暴地拦腰扛上了肩。

他抬头对上宇殊警惕不善又有些惊诧的目光，沉声道：“宁神术而已。恕我没有时间再站这里听你们二位你来我往地言语纠缠。”顿了顿，又宽慰道：“你放心，我现下命门还捏在他手里，此时三界六众没有人比我更在意这一位的安危。便是比之李云珩和你家主上都更甚一层。”

宇殊冷冷地盯着他，不言。

尤渊朝远处蒸汽云柱尚且腾空而起打得风风火火不可开交的阵法位置，意有所指道：“阵法很快就要闭合了……再耽搁的话，怕你是有心也无力了。”

他果然已经知晓了自己想做的事。宇殊却没有多少意外的模样。眼前这一位老谋深算，被他猜出来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