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月轻呼了一声，忙低头去看李云珩，但见他还笔直躺在地上，两眼晶亮，神色却很复杂。

“阿珩，你没事吧？”江成月以为他摔坏了，急忙要去拉他。

李云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轻声问道：“你为什么要跟进来呢？”

江成月有些莫名其妙道：“我当然要跟进来呀。我要帮你呀，难道看你一个人去对付齐登邈？”

李云珩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沉声道：“你可知晓……我们极有可能会出不去的！”

江成月怔了怔，带了几分惊恐环顾了一下四周。

李云珩又用轻到几乎听不到的声音问道：“若是……我们真的出不去了，你会……后悔么？”

江成月更茫然了：“后悔……什么？”

李云珩不语。

江成月开始乱猜：“后悔跟进来？”

李云珩不答。

江成月又重新一手撑地俯身朝他温柔道：“你记得我们从前一起入了昆仑幻境么？有数度我都以为我们会一起死在里面……但当时我一点都不怕，我想若真一起死在那里了，我们也算是‘生同衾死同穴’，幸事一桩，有什么——”

他还没说完，忽叫李云珩伸手狠狠勾住脖子，强行压下下来，两双唇即刻贴于一处。

江成月初时惊愕了一下，然后便笑了，伸手箍住那一位的腰，予以热情回应。

稍倾，两人分开，李云珩叹道：“这世上可再没有比你傻的人了。”

明明是被人骂，擎昌君却“嘿嘿”笑了几声，一脸得意。

旖旎温馨的氛围还没维持多久，江成月这才觉察到严寒入体，转脸“阿嚏阿嚏”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抱住自己穿着单薄衣衫的双臂不住摩擦，环顾一下四周都是一片白茫茫的冰天雪地，一眼望不到头那种，不由震惊，问道：“这什么地方？”

李云珩从地上缓缓起了身，也拍干净身上沾着的雪尘，呵气成烟朝掌心呼了一口热气，动了动逐渐僵直的指头，沉思了一会儿才道：“我猜……有可能是北荒冰原。”

江成月抱着自己哆哆嗦嗦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李云珩又沉默了一下，郑重道：“三界六众，三十三重天之外。你可以理解成……它是另外一个世界。”

江成月目瞪口呆道：“啊？”

李云珩道：“由虚空生浑沌，由浑沌生天地，由天地生三界，由三界生六合。虚空外的虚空并非无物……也有可能生出这样的异世来……这些我也只在书上读到过。”他环顾了一下四周，道：“现下看来，是真的。”

江成月若有所思，努力地试图理解他的话，想了想道：“那我们现下与原来的三界来说……不是等于遁入虚空了？”

李云珩难得地给了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

这就跟生人入了冥界似了，难怪李云珩担心两人会回不去。江成月现下终于能理解几分其中的凶险了，于是忙问道：“阿珩，那书里有对这极有可能是‘北荒冰原’的地方有更多的记载么？”

李云珩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道：“如这般三界外的异世，无人能知晓到底有多少，有据可载的也是凤毛麟角，仅有记载的几个能依据其特性起个名儿就已经很难得了……哪里会有更多的信息？我也只是猜想的……这里未必当真就是书上所说的北荒冰原。”

江成月道：“既然你对这里也是一无所知，那你还义无反顾地一头扎进来？”李云珩白了他一眼，江成月马上会意，笑道：“嗯，是了，一头扎进来的也不止你一个，哈哈哈哈。”

李云珩站起身来，将还在地上坐着的江成月也拉了起来，道：“有一种未经证实的说法，虚空与虚空实则上可以相通。就像这个传送法阵入口一样。我们所在的三界，如今上古神族已经陨落得差不多了，至纯灵气也已经被六众消耗殆尽。而虚空相通的异世则不同，有可能处于相当于三界浑沌初分的时代，元炁灵气都很足，与这样的异世中能生成什么实在难以预料。齐登邈既然不惜一切代价要进来，必定有所图谋。我不觉得他准备遁入这个异世再不回三界……”

江成月马上福至心灵接道：“所以我们只要找到他……跟着他就能找到法子出去？！”

李云珩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还有……我很好奇他进来做什么？他又是如何知道这里的……”

江成月也沉思了一会儿，道：“七爷肯定知道，可惜……他终究没有机会对我们说太多。虞焰氏还真是一个隐秘众多的氏族啊。”

李云珩道：“未必，他们可能也只是奉命行事。”

江成月问道：“奉命？奉谁的命？”

李云珩道：“虞焰氏族长先前所言，他们自瑶山神女和济源君那时起便开始守这个入口……那时在世，能够差遣这二位的，加上齐登邈手里拿着的法器……”

江成月惊道：“你说的不会是……华天上神？”

李云珩叹道：“我只是这么猜想……实则也没有根据，这一切都得先找到齐登邈，瞧个究竟再说。”

江成月忙点头附和道：“嗯嗯嗯，说的有理。那我们去找齐登邈吧！”

他正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回头却见李云珩站在原地没动，不由惊奇：“阿珩……我们还不走么？”

李云珩叹了一声道：“你知道往哪边走么？”

一句话将江成月问得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