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平成十二年（1991）九月四日晚，亚瑟（英国）带着貌美娇小的年轻舞伴，一起登上位于横滨中华街丽都舞厅二楼，参加今晚在这举办招待各国公使、达官贵宾的舞会。---

明亮的瓦斯灯下，二楼上面的舞厅里，管弦乐的低吟声，片刻不停奏响欢快的乐曲。菊站在舞厅前门接待处，身着白色新式海军军装。他今天穿得和往常一样，无甚新意。只脸上覆张黑色面具，露出那双细长水润的褐色眼眸。指针已指向六点零五分，他眼中闪过丝焦虑之色，默默想着，“今晚他会来吗？”

亚瑟肌肤苍白，浓密眉毛下有对碧绿色大眼睛，身穿黑色燕尾服，像极了电影里看到的漂亮绅士。臂膀处挽了位着深蓝色洋装女子，和菊打过招呼后，两人便向里面走去。圆舞曲已散尽，莱茵河旁的华尔兹舞曲奏响，人们纷纷走入舞池翩翩起舞。

舞池转角处弗朗西斯（法国）扮作阿波罗神，金色微卷的长发垂在肩上，英俊的眉眼引得众女士青睐。www.biqugexx.net亚瑟路过时，和弗朗西斯擦肩而过，眼神一触后各自别开头，身边的舞伴熏子面带疑惑。“真是放荡无耻”，他咬牙切齿地骂道。熏子抬头看他，愈加好奇不解。心里怨气还没发泄完，迎面又看到扮成少年吉姆.霍金斯的琼斯（美国），穿着最近很流行的海盗服，在舞池里挥手动脚，周围人群都自动避离。刚才的牢骚不满已不见，他哭笑不得道：“这白痴。”

就在菊忐忑纠结时，半个钟头很快过去。参加舞会的宾客陆续到齐，菊想他应该不会来了。这时老旧的木质楼梯传来嘎吱声，光影晃动间，楼下有道高挑身影走了上来。耀边走边扯着身上衣服，都怪青龙那家伙，非说旗袍很适合他。果然又被它耍了吗，会一直相信那家伙的自己还真是个笨蛋，他边扶额边暗自叹气。

越接近二楼光线越明亮，隐藏在阴影里的轮廓也变得清晰起来，齐耳的黑色短发柔顺光滑，白皙宽阔的额头下眉眼弯弯，细看却是深不见底。暗黑色华丽的中式旗袍由金线勾绣的龙形图案组成，精美繁复。

还恍惚间，人已走至面前。“耀君”，少年声音几乎低不可闻。舞厅里高亢的管弦乐已取代华尔兹，宿醉一夜，听到这样喧闹高亢的乐曲，他无奈停下脚步，转身去三楼天台。菊先是不解，很快注意到他面带烦闷，耀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楼道里。菊看看舞厅那边，旋即也转身轻手轻脚跟上。

宽敞的平台能将横滨县夜景尽收眼底。平台外连小巧别致的庭院，院里栽植了大面积的针叶林，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耀站在天台上，背对阶梯口仰头望天，从菊的角度只看得见他背影。两人久久站立，直到蓝色的烟火从他们头顶燃烧，又落下。

“美好的事物总像烟花一样短暂。”耀的声音很快消散在夜风里，菊望着他孤单寂寥的背影自语，“曾经你的身影是那么高大，我无论多拼命努力也追不上你。那时我就发誓，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要让你在意我，只有我，没有别人。可是耀，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总在我身上找寻她的影子，可我不是她，也永远都不可能变成她。”

“为什么你就看不到我的存在？她早就消失了，我才是真实存在的。”

“我和她唯一相像的地方只有一点那就是，也许有天我们都会终将逝去，而你却光耀永恒。”

“耀，如果到了那天，你还会记得我吗？或许早就忘记。”

“不过也无所谓了，既然得不到你全部的爱，那就恨我吧。请一定要永远永远的恨我，因为这是和我的约定。”

“不过，今晚的月色还是那么美啊。”

绚烂的烟花在两人头顶不停绽放、消亡，直至最后了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