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澄在家,等亓青不回来,就猜测他心里也乱。两人按理说才刚在一起没多久,接触不到生活的实质性问题才对,但毕竟他们的关系太特殊,一开始就深可见骨,一开始就是纠缠一生的势头。
他一个人待着,也无心工作,在客厅转了两圈,又打开冰箱找喝的。拿了一瓶冰水出来,他又想起说要炖汤的事,干脆把剁好的排骨拿出来化冻,准备自己上网搜个方子炖排骨汤。
都不太会做饭,或者没有时间做饭的话,排骨汤肉汤鱼汤作用很大,熬好之后收了水分然后冻成冰块,要用的时候拿出来煮菜,下面,一顿饭就解决了。
亓澄自己住的时候是一点也不开火,工作上刚打开局面,晚上基本都出去应酬,或者加班吃外卖,或者干脆忘了吃到半夜找点东西垫垫。时间长了,胃就是这么坏的。
他妈有时间的时候过来替他收拾,操持,也做几顿家常饭给他吃。有时候家里做了什么也给他带来,还不至于吃得太寡淡或者太不营养。
亓青也是独身在外,不过连这点便利都没有,但他时间比亓澄多,动手的经验就多,渐渐学会了这一招。
前两天两人商量吃饭的事,是因为他们凑到一起还得努努力,时间就不宽裕,总得想个简便点的办法。
亓青提起这个来,亓澄也觉得挺好。外面吃得太多了,有时就是想吃家常一点的味道。他们俩饭量都不小,所以提前做好米饭冷藏,到时候拿出来热一热,再把肉汤拿出来煮点菜,也就差不多了。
早上的饭好打发,晚上有空这样吃一顿,搭配点水果或者蔬菜沙拉,倒也很好。
亓澄翻出手机来查到肉汤的做法,烧水把排骨焯水,捞出来冲干净,这才去找葱姜。
找了半天也没有,就发微信给亓青,叫他回来的时候记得买点。
亓青过了一会才回微信,发的是语音,说姜在冰箱门上的格子里,不是第一个就是第二个。
也没问他在做什么。
亓澄依言在冰箱门上找到姜,拿出来洗洗切片,丢进新买的砂锅里,然后葱打结也放进去,砂锅放好排骨加水,大火烧开转小火,盖上锅盖,人就可以走了。
晚上还没吃,亓澄之前也不觉得饿,亓青那条消息过来之后语气如常,他现在闻着肉味就想吃东西了。
这时候做什么饭都来不及了,肉汤要熬好还得好几个小时,所以他只好掏出手机叫外卖,顺便问了亓青想吃什么。
两人一来一往,说话都毫无火气,好像早上那事根本就没有发生一样。这感觉也不是粉饰太平,亓澄品味起来总觉得更像是细水长流。
虽然确实发生了无法回避的事情,但柴米油盐的生活琐事还得处理,大家都有共识,日子还是要继续过的,矛盾总会解决。
家庭生活大概就是这个滋味,亓澄在自己家里没有经历过,他妈的生活也总是过得波澜壮阔,跌宕起伏,辛苦万分,可能近两年才有这种闲适和安定的感觉。
亓澄也没有问过。
他虽然对继父毫无保留的支持自己心怀感激,但在家庭关系上,继父真的很失败。他和前妻离婚前后现在家里是没有一个人清楚的,所以是非也很难说。但是既然离婚了,却没工夫做好两个儿子那里的工作,让前妻持续影响孩子和家里的氛围,本来就很不明智。
更不要提忙着工作没工夫处理家庭矛盾,就让亓澄母子和亓青兄弟二人在家折腾。
最后怎么样呢?折腾出一条人命。
亓青的母亲好歹会被抱怨,会被谴责,因为她的责任摆在明面上,她确实有错。而做父亲的只是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家庭不幸所以做丈夫和做父亲失败了。
真说不好是谁错的更多。
但要撇清,一定是父亲容易撇清,好像他是被辜负的那一个。
亓澄想着,站起来看了看砂锅里冒着小泡咕嘟咕嘟的排骨汤,然后又走出厨房。
这时候亓青回来了,他听到开门的声音出去,正好看到亓青手里提着的菜。球生菜,紫甘蓝,圣女果,这是要做沙拉啊。
“家里好像也没有沙拉酱了?”亓澄拼命回想。
他们两人大概是外面的饭吃了太久,都不挑食,口味也不刁钻,家里用的沙拉酱一直都是市售的沙拉酱而已。
亓青也不在意,关上门进来边脱外套边说:“那做点油醋汁也行,我来做。”
他站在沙发一头,亓澄就站在另一头,脱完外套手上没有动作可做了,也没人说话了,客厅里就是一静,若无其事粉饰出的太平顿时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