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演武房里的气氛立刻变得微妙起来。---
江公公的眼神不知何处抛,像在请示皇帝该往哪儿看。
至于皇帝,他的腰板挺直,神态间气韵回转,上位者的姿态与尊严重拾在胸。一双手轻整衣衫,褶皱连纹遮了鞭口错痕,假装疼与快感没有一道儿渗入脉管。年轻的天子又是火热又是滚烫,他一直在盯哥舒秀。
似只有眼前这位,从头到脚都掠了他心神。
哥舒秀笑道:“如今还是白日,陛下这就要就寝么?”
皇帝道:“白日小憩,为何不可?”
哥舒秀道:“若是小憩,北宫的陈娘娘,西宫的郑娘娘,皆可陪伴陛下纾解精神。陛下也许久未曾去看望她们了。”
皇帝向前几步,眼神一丝殷红闪动如红绳飘扬。
“她们不是寻常妃子,没有朕,她们在一块儿更快活。”
哥舒秀笑道:“陛下当真心胸宽广。”
皇帝道:“你别辜负这心胸就好。”
哥舒秀随意地笑了笑,“今日这场游戏,微臣助陛下练功,陛下享受不像陛下的过程,咱们是彼此受益。”
他顿了一顿,目光竟像在敲打皇帝。
“只是陛下当初与臣有过约定,您若想再玩别的,游戏就不止是游戏,微臣未必能陪您玩下去。”
说完哥舒秀随意地一笑,不随意地把鞭子一扔。
这件打过天子的利器咣当一下重坠于地,像把千斤包袱化作一个巴掌,响亮亮地打在天子脸上。
当面拒绝,如此直辣。
这是真嫌自己的脖子不够凉了。
江公公心惊胆战,抬眼瞥皇帝,却发现年轻的天子却未发一分怒,反倒是身上起了一种浅淡的、却又无法言喻的变化。他本揣着上位者的高高在上,如今这傲慢被削薄三分,整个人竟变得宁和、冷静下来。
不像是一个天子,倒像一个气度内敛的谋士。---
一个把几大世家连根拔起,把一派守旧老臣拳打脚踢的可怕谋士。
皇帝看着哥舒秀:“朕这一次玩得很愉快。”
哥舒秀笑道:“咱们还可以继续。”
年轻的皇帝与他的宠臣微微一笑,然后一个拿起鞭,一个转过身。一个配合地转过身,另一个鞭影簌簌而下,二人再也未提床第之事。
但在心底,两个人都记得,江公公也牢牢记得。
皇帝看似不尊重,但心里很尊敬哥舒大人。
但他也很想艹哥舒大人。
做梦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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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舒秀出了皇宫,回了官邸,与李想简单地分享了一下皇宫内的经历,倒是说的口干舌燥,顺手拿了身边的茶盏就往嘴里倒。
李想欣赏他扬起脖颈时一丝秀美的弧度,仿佛欣赏着丝绸间一缕华丽的褶皱。
欣赏完了,这人问道:“陛下对大人究竟何等心思?若要大人去解闷,直接一道圣旨宣进宫便是,何必这样大费周章造谣试探?属下看不明白。”
哥舒秀给了他一个和善的眼神,像看了一百遍小白痴。
“宫中内卫有许多是我的人,陛下从放出谣言那一刻起,就知道我会猜出——这谣言是他放的。”
“那这谣言能起什么用?”
“谣言不是试探,而是邀请函。”
“他大费周章地放谣是在邀请?“
哥舒秀笑道:“除世家、去权臣,是我与陛下一同定计,一同执行,他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也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如此这般,只是他在玩。”
李想诧异:“陛下在玩?”
哥舒秀笑道:“天子也是人,后宫那两位娘娘只顾自己玩,太监们一个个胆小如鼠,最胆大的江公公也没那么胆大,他只好找我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