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葭身轻如燕,下手如雷。---
围在哥舒秀身边共七个人,有四个朝他奔来。
一左一右一前一后,四堵结实、高大的围墙就这么向他涌了过来。
每个人手里都刀光扬起,像一道剪刀顺着风线切了过来。
似要把王越葭当场裁成四块儿,去做成一件漂亮的血衣。
局势危急,王越葭只扬了扬眉。
他一扬眉时人就飞起,像自己先把自己给撕成了四块儿,双脚延展,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蹴出,踢在其中前方一把刀,蹴开左边一把刀。
钢刀受了巨力,往后直弹三分,几乎要弹到持刀者的胸口。
两名刀手不得不连退五步,以化解这一踢一蹴的力道。
然而王越葭还有两把刀要对付。
他借了这弹力急速扭旋,翻袖间闪出一双肉掌,分别抓住了后方与右边袭来的两把钢刀。
这一抓极险,刀锋离他胸口已极近。
这一抓也极妙,两把宝刀到了他手中,竟似已与他的手掌融为一体象,想夺是夺不回的。
两名刀手先是惊异,随后成了惊恐。
只因这两把经过千锤百炼的钢刀,此刻竟成了上好的丝缎。
刀身至刚至强,此刻竟在王越葭手掌中软化,扭曲,还有一种诡异的波动自刀身上传至手腕,像一种恶性传染病一样过来。
这是什么诡异的功夫?
刀手们不得不弃刀,他们的手还是比刀要紧。
王越葭却双手持刀,与另外两名刀手战作了一团。
一个刺他右胸,一个扫他下盘,这二人配合默契得如一个人的左右手。
王越葭却左右皆攻,他像把自己的意识用刀劈成了两半,一只手撩开胸口一刀,引了这一刀去劈开敌人的另一刀,他像一个经验丰富的拆手,将敌人内部的堡垒一道一道拆分。
数招过后,四个人倒下,王越葭的背后也多了一道血痕。
不知伤口如何,不知血流的深浅,可他面上却是兴奋的、自在的。
仿佛这一刀砍得越深,对他来说就越痛快。
哥舒秀蹙了蹙眉,他看着王越葭的眼神终于不再是从容自在。
而是疑惑与不解,还有一种恍如被自己的认知所背叛的愤怒。
我想尽办法把你推开,不让你参到这个局里。
而你为了这些毫无关系的人,要来对付我?
他们威逼你出手,你毫不犹豫地拒绝。现在我不过是进行反击,你却要与我作对?
哥舒秀面色一沉,前所未有的阴郁笼罩了眉间。伸出手,秀气的手握成了一个杀气凛凛的拳。
这是让剩下的三个护卫也去对付王越葭。
意思是可以重伤,但一定要留下王越葭。
三位都是紫金司的高级校尉,于是听命而上。
于是三道旋风裹雷挟电般一同袭来,王越葭却笑了。
他双手一震,两把钢刀脱手而出,脚上一发力,插在地上的一把钢刀也被他踢了出去。
三把刀对付三个人,像从三个方向投去了一颗炸|药。--*--更新快,无防盗上----*---
三位校尉或闪身一躲,或把刀劈开,动作如行云流水,只耽搁了片刻。可就这片刻功夫以后,每个人的脖颈上都多了一条血痕。
血痕是王越葭留下的。
一根手指就能切出血线,且切的都是要脉。
若不及时止血,这几人在几分后必死无疑!
寻常人受伤都得歇息,可是这人却一反常态,受伤之后动作不但没有减慢,反而越进越猛,越杀越凶!
两个校尉不得不退下,偏有一人悍不畏死,右手捂着脖上的口子,换了左手持刀,手上发力猛崩,刀光如紫电惊雷一般砸来。
王越葭手上一转,换了刀柄,硬生生地撞上了对方的左手刀。
好似金铁相交,一阵噼啦重响。
那校尉脸上披了青白,虎口瞬间崩裂,他满手鲜血地退下。王越葭也没讨到好,背上的伤口这么一弄,又被裂开了几分。
可是障碍已经清除了。
挡在眼前的云和雾都被他暴力破开,王越葭的眼前只剩了一人。
哥舒秀,只有哥舒秀。
哪怕杀声震天,弓箭手已注意到他这边,血味和焦味就那么铺天盖地地砸过来,王越葭还是只能见这么一人。
哥舒秀,他就那么秀气地立于天地之间,以一种独立于世间浑浊的清白姿态,冷眼看着王越葭。
沉默、无声,冷酷而精绝。
仿佛一切情谊已在刀口下无声崩裂。
王越葭咬紧一口银牙,他忽的双拳绷紧,一拳风风火火砸去,目标正是哥舒秀的面门!
哥舒秀忍不住笑了,他看这拳头居然觉得有些亲切。
许多人想要他的命,可是这么多年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想打他的脸。
他竟似遇见了什么新奇事儿,就这么不闪不避,直挺挺地如一根木头似的戳在那儿,任由王越葭把这一拳打下去。
王越葭也没想到,哥舒秀的姿态竟这般毫不设防。
他好像把自己交给了王越葭,大好性命就此奉上。
眼看那刚猛霸道的拳头就要落在这张脸上,这眉眼似要瞬间变形,这骨架要一瞬间崩裂。王越葭忽的心头一软。
他记起多年前救过自己的那个人,曾经一道月光就这么照在他的腐肉与脓疮上,是包容一切污秽的美好与娴静。
杜秀是真的很漂亮,他漂亮地就不像是这个世上的人似的。
他温柔,他善良,他就这么默默地在床前照顾了王越葭三天三夜,衣不解带,毫无怨言。
可是杜秀如今在哪儿呢?
拳风忽的一变,往下沉了三分,袭向哥舒秀的胸口。
哥舒秀这时却动了。
不过他所谓的动不是动身子,不是动手指。
他只动了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