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封阳和钟微竹的眉头一僵。
连钟子灵也吃了一惊。
没想到她真的见过夜樊,那这里头的疑点就更多了。
大哥钟微松道:“那魔君恐怕是真看上四妹了,寻常中了蝶蛊的人,不躺个半年一年的,根本缓不过来。若不是有魔君亲自给你调息,怎么回来大家都不知道你还在圣水庄中过蛊?连二弟都被你蒙在鼓里。中蛊期间,你与魔君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叫魔君念念不忘,还让人家专门请说客过来提亲,这里头的细节就只有四妹自己知道了。”
钟采兰早知道说出此事会越描越黑,也是百口莫辩:“我没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
虫族说客又笑了两声:“这事往不好听的说,要是将来传了出去,说四小姐与魔君有染,若是不能讨个名正言顺,将来怕是也没有家族敢再往这儿提亲了。”
“不管四姐见没见过魔君,这等荒唐之事,魔族做梦都休想。难不成就因为见了一面,四姐便要与他成亲么?那天底下的男子,岂不是都要娶我四姐了?”
钟子灵沉声道,要上来替四姐争辩,言语中透着一股凌厉之气,不由得将在座的众人惊了一下。
他这孩子在仙华门长辈的眼中一直都还是稳当孤僻的,可这话里的锋芒毕露,实在是有些出乎人意料,显然是跟人学坏的。
龙愈汗颜,就从后面了上来堵住了他的嘴,单手抱住了他的腰,将他拎到了大殿的一侧。
龙愈叹了一口气,抱着他的双臂,让他先冷静下来:“小孩子别乱上堂插嘴,谁教你说的这些胡话?”
“你教的。”
“我教的?我什么时候,算了……”
龙愈真有些冤,咳了两声又道:“你要知道虫族善辩,生来就有百足,在这三界中是最没有立场的,越是天下纷乱之际,他们越是在忙着奔走游说,从中拿好处。若是说不成一事,虫族则会自砍断一足,可你看这只臭虫,胡须都白了,可连一条腿都没断,就你还想跟凭一张嘴就能颠倒黑白是非的人争辩了?”
钟子灵委屈巴巴地皱着眉:“可仙华门以惩奸除恶为己任,与魔界势不两立,不应该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委屈我四姐嫁过去!”
他看着龙愈,起伏的胸口才渐渐放平:“小黑,你是不是有更好的办法?”
龙愈笑着朝正座的方向努了努下巴,“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呢。我就是想说,你等着瞧,这臭虫恐怕要断他生平的第一条腿了。”
“人魔结亲也不是没有先例的,两百年前,紫阳洞也有女弟子与魔族结亲的,那紫阳洞一派当今不是照样还好好的。退一万步说,钟掌门若是不答应这桩婚事,热闹了魔君,如今这个世道,可再也没有像一千七百年前那位战神挺身而出的人了,就算是各仙
门联起手来,也不一定能与魔族对抗,毕竟三界平和,百姓安居乐业才是正道。何必为了一桩小儿女的婚事,而惹得彼此不快?”
“说的,也不是不在理。”
钟封阳颇有威严地应了声,掂量了一会儿之后,便命人拿了一个匣子来,递给了虫族的这个说客。
打开匣子,里头是一把镶嵌着宝石的匕首,通体都是透明的,正是仙华山顶上万年寒冰凝结成的冰晶玉而制,是仙华门的至宝,唤作冰晶刃。
钟采兰的心此时悬在嗓子眼里,握着剑柄的手颤得厉害,瞪大了瞳孔:“爹爹,你……”
钟微竹不甘心,也想要冲上前去夺回那匣子,却被钟微松死死拉着,不让他动。
说客望着这把匕首,心满意足地笑了一笑,“有这冰晶刃作为定亲之礼,甚好甚好,魔君见了一定欢喜,我也算是能回去交差了。”
此时,冰晶刃忽然从匣子中飞出,只听得“呲”的一声,刃上不见血,便干净利落地割下了那虫族说客的一条虫腿。
钟采兰这才看清原来是钟封阳用心咒控制着那把冰晶刃,她颤抖的手一松,才发觉整个人都是无力的,止不住趴在爹爹的肩上,小声哭了起来。
钟封阳的掌心一收,冰晶刃就飞回到了他的掌心,他放下冰晶刃,先去安抚了下身边的女儿。
钟子灵也松了一口气。
他的爹爹,从未变过,不是那种会为了威逼利诱就忘却本心之人。
钟封阳:“冰晶刃怕是不能让你带回去给魔君复命了,所以我思来想去,你还是带着自己的这条腿复命吧。”
说客望着地上那条腿,不由得厉声骂道:“你仙华门如此猖狂,竟敢割说客的腿,若是让魔君知道了,就不怕——”
钟封阳从座山站了起来,缓缓高举起那把冰晶刃:“魔族异动,野心昭然若揭,千百年来与仙门势不容水火。就算战神这一世不能相助,仙华门再不济,也不惧为仙门、为苍生拼死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