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愈无处可去, 回万云之巅大醉了一场,睡了一觉,醒来, 才过了半天。
以前这日子一眨眼就几百年几百年的过,他在仙华山待了大半年,习惯了那山上的作息, 顿觉地这天上闲散无聊的时间磨叽得令他心烦意乱。
“路过老远就闻到你这飘出来的酒味,还以为是哪家仙童胆子这么大,敢趁你不在, 跑到万云之巅偷你藏的酒喝。”
易弥踩着一片云过来, 与万云之巅的云片融成了一团,他身后的六条尾巴如一把蒲扇撑开,挽着宽大的袖子走了进来。
龙愈躺在云榻上, 听到声音往外斜睨了一眼,化出龙尾懒懒地踹了他一脚:“烦。”
易弥转眼拎了一壶酒到他面前:“别忘了前几天是谁好心肠,撇开司命殿一堆事务,先下凡去仙华山给你疗的伤,我也是看在你家小主人——”
这话只说到一半,龙愈忽然恶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
也不知是哪几个字戳到他痛楚了。
易弥便换了句问:“战神呢?这次你回天界, 怎么不带他来玩儿?”
龙愈差点没把酒罐子给掐碎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易弥将上面的两句话一串, 也就知道龙愈究竟在恼什么了。
他是个快言快语的人, 在龙愈面往往不留面子,有些时候明知道他为了何事而恼,偏偏要当着他的面戳他:“你莫不是跟战神, 吵架了?”
“你是不是又说了什么浑话,做了什么恶事,惹战神不快了?”
“一定是战神把你赶回来的。”
“啧啧,这可如何是好,那你的任务完不成,岂不是连主仆生死契也解不了了?”
“臭狐狸!闭嘴!”
龙愈拿起那手边的酒坛就砸了过去,易弥迅速躲开,酒坛往下飞速掉去,直接砸出了一个云窟。
易弥望着那云窟,感叹道:“好家伙,千年来都没见你脾气如此大了,方才我只说了这么几句,便消得你这般,看来都是被我说中了。”
龙愈好不容易往下沉了一口气,冷哼一声,骂道:“现世钟子灵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小混球!我好心劝他,他不听,非得信他那四姐的!”
“哦?是不是那个名唤采兰的女孩,我见过她几次,光看模样,的确是比你要可信许多。”
龙愈又剜了易弥一眼:“钟采兰这小丫头不简单,多半是跟魔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虽说我还找不出证据,可我还不至于连一个小丫头都看不穿吧,你说他居然不信我?”
易弥道:“这不是证据不证据的问题,这一世的战神生来便死了母亲,他父亲又是仙家掌门,事务繁多,总是许多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他自小就是由他的阿姐一手照顾带大的,姐弟的感情自不必说。孩子心性未熟,有时候是非曲直还没有一颗糖来得重要。再者,你才与他处了半年光景,就想要挑拨孩子与亲人之间的关系,岂不是以卵击石。”
“不过我说句公道话,说来这事也是你自作自受——”
龙愈气得咳了几声:“我自作自受?我怎么就自作自受了??”
“九年前战神刚转世投胎我便提醒过你,你非得躲了九年才前去,白白耽误了这九年的时间,若是你能早些陪着他长大,他也不至于信别人,而不信你。”
龙愈惊觉,忽然觉得易弥这番话说的真有那么几分道理,也有些懊悔为何自己不早点下凡,丧气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也弥补不了。”
易弥望见他的神色,又打趣道:“不如我去将小战神一剑杀了,让他重新进入轮回,转世
投胎,好让你从他一出生便陪在他身边,悉心教导之,如何?”
龙愈一怔,反应过来,当即大骂:“呸!你敢动他试试!”
……
仙华山附近的村落中。
一队仙华弟子执剑在黑色迷雾中御剑低行,连着几日,仙华门管辖范围之内的好几家村民都受魔族侵扰,死伤数人。
今日不是这个村着火,便是明日那个镇中邪死人。
山下百姓终日惶恐,只得多次求仙华门驱魔降妖。
好在魔族派来侵扰犯事的魔都属于低级魔怪,年轻一辈的弟子也能暂且应付。
“大家凝息,小心不要打草惊蛇!”
今日领头的是大哥钟微松。
结果钟微松这话说完还没过多久——
后边钟子灵扯着四姐的袖子,一时之间竟没忍住,就打了声喷嚏。
自从龙愈走后的这几日,他总是没由来就打喷嚏。
钟微松回头斜了眼钟子灵,冷嗤道:“就说带他来做什么?”
钟采兰脱下了自己的青色外衫,裹在了钟子灵的身上,道:“此雾阴冷,六弟又体弱,许是受凉了。何况六弟的修为已大有精进,斩了不少魔,不会拖大家后腿的。”
“拖后腿也就罢了,不像有的人——”
钟微松这话只说了一半,哼了一声,便没再往下挑明。
钟采兰的眉轻轻一落,不语,轻轻抽了一口气,与其他弟子继续前行。
就在这时,众人的身后飞过一团魔烟,黑雾霎时之间变得更浓,隔着半米都彼此不见。
“出现了!追!”
钟微松心急,拔剑便俯身往那团魔烟追去,另有几个修为较高的弟子跟着他一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