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愈听他说话, 心中一番思量,又道:“像你这样趁火打劫的人, 谁要跟你一路真是到八辈子血霉?反正, 管你是哪路妖魔神怪, 都休想要拦我主人的去路!”
龙愈召出乾坤珠,擦着那刀刃而过, 刀锋离他不过半拳, 一股灵流忽从刀下袭来,直飞向身后的钟子灵。
这人的招法看似磊落干脆,实则阴损之极,令人看不大透彻。
龙愈迅即侧身闪过去, 才用后背替钟子灵挡下了那股灵流。
“你刚受过天雷, 钟子灵如今又成了累赘, 你不会是我的对手。”
龙愈不服,要与他厮斗,几回下来,的确都是占了下风, 有些力不从心。
换做平时,此人未必能打过钟子灵, 估摸着应与自己平时的修为差不多。
如今龙愈受过天雷之劫,多少损耗了元气, 就算拼力一搏,也很难将他打退。
想来这世间能赶上自己修为的人,也只有寥寥几个, 龙愈大多都与他们交过手,可唯独这个人,他却摸不出一点头绪来。
龙愈的嘴角已挂着一丝血,他知道这样硬耗下去不是办法,于是望着那黑衣人,良久,又邪笑道:“你趁人之危,找的时机正正好,我眼下自然不会是你的对手,可我也无须非要打赢你——”
黑衣人微微拧眉,只见龙愈忍痛从胸前拔下了三片龙鳞,化作了一个护罩,将钟子灵瞬间托住了,然后耗尽全力将那护罩给推了出去。
“心口三鳞……龙愈,你为了你的主人可还真是舍得!你如今当狗,当的是越来越熟练了。”
世人皆知,龙身上最为坚硬的鳞片便是心口的那三片,有这三片鳞,龙族方能无坚不摧,不惧天雷,亦不惧真火炼化,寻常神武都无法刺穿龙身。
当年钟子灵逼他去西海道歉时,当着西海龙王剔了不少龙鳞,可这心口的三片鳞也都是从未动过的。
以龙愈九万年的修为,天底下也未必找出比这三片鳞更为坚不可摧的护盾了。
可若是失了这三片鳞,恐怕他日后连雨打日晒都得防备,跟条软若无骨的蚯蚓无异。
那黑衣人始料未及,提刀便去追,龙愈又死死地用龙身缠住了他,咬牙不放。
“龙愈,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刀枪不入?”
黑衣人眼见钟子灵离荆棘血丛阵愈来愈近,急着摆脱龙愈,握刀便往他身上狠狠扎去。
“不自量力!松开,否则别怪我取你性命!”
龙愈不肯。
他便拔刀刺入,见血……
再扎,再拔刀……
可龙愈的身上越疼,就缠得他越紧。
黑衣人见他这般难缠,便强行运气,拖着龙愈往钟子灵的方向追赶,那把沾满了龙血的弯刀先行,在空中如影盘旋,朝钟子灵飞去,却被那三片坚硬地龙鳞给直直挡了回来。
“该死!”他顿时气急:“你可知你救了他,就当相于在自掘坟墓!正邪欲同立于世间,简直是最大的笑话!这世间大道,非黑即白!若黑白两立,必然大乱!连正派人士都懂这个道理,你如何不懂!”
龙愈勾起一丝无力的嘲笑:“谁告诉你……我是邪的……?我龙愈是钟子灵的仙兽,他为正,我即为正,你才是……才是邪!”
“呵,你若说你为正派,那世人可接纳你了,天界那群人可接纳你了?”
黑衣人又狠狠扎了一刀在他的颈后:“龙愈,清醒点吧,钟子灵没能把你拉上正道,反而是你把他拖入了邪道!”
鲜血从额头上如珠串般滴落了下来,龙愈透过瞳中的血色,隐约
看见远处钟子灵被荆棘血丛阵所吸入,最后与那三瓣龙鳞一同落入了阵中。
那龙鳞救不了钟子灵的命,但也许能让他在阵中少受一些苦,也好。
想到此处,龙愈才无力地松开了那人,他的浑身都已是血,没有一丝力气,他望着那荆棘血丛阵的方向,直直地从那片红云中坠落了下去。
顷刻间,天边出现了无数个窟窿,像一张由黑夜所编织的巨网,欲将这九重天都给覆灭了。
那黑衣人的面孔逐渐扭曲,他刀中的鲜血也被这张网所抽干,仿佛一切都从未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