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微竹匆匆赶到那小伙身边, 便即可为他医治,封住经脉, 拿出了一颗药丸先给他服下镇痛。
一番检查后, 他面露难色:“……这腿怕是接不上了,只能先包扎止血,再煎几服药养着。可你们一家子的生计,都得靠你一人吧?没了这腿,与我一样往后会是有诸多不便。”
那小伙咬牙忍耐, 点点头。
他的母亲与妻子也都没有丝毫埋怨钟微竹的意思。
“这腿是他自己不小心伤的,钟大夫看着该如何医,那便如何医。总之我们都信你。”
“好。”
钟微竹擦了把汗,便拿出一段白纱,上了药,有条不紊地替小伙一番包扎。
……
钟子灵和龙愈在房顶上见着这一幕,已渐渐冷静了下来。
龙愈:“看来他这药修当真是不剩一丁点修为了,换做是以前的钟四公子,拆成两半的人他怕是都能给接回去吧。不过这村中的笔画人, 待他倒是很好,不像是要故意设计害他。我看不明白的是, 这个人为什么要故意砍断自己的腿呢,难道就是为了给钟微竹找麻烦?”
钟子灵默然凝眉,也未想明白。
钟微杨不屑低嗤:“别忘了,那些人再对他怎么好,四哥都是被困在这画里的, 他是被逼的。”
钟微竹在下面忙活了大半天,终于替那人包扎好了伤口,又开了一副药方,说等回去煎好了之后,亲自送来。
一家人对他感谢再三,才将他送走。
见钟微竹与其他人分开了,三人便又悄悄尾随了上去。
方才钟微竹着急来救人,走得急了些,似乎是犯了腿疾,走得极慢,走两步就得喘气扶着树歇一会儿,身为医者却不能自医,有几分狼狈不堪。
钟微杨看着他的四哥如今成了这幅模样,眼底一红,拳头不由得攥在身侧。
钟子灵和龙愈看着也不好受。
钟微竹曾是那样一个活得像谪仙一样的少年,钟家六兄弟中他是最超然的,有医者之心,却无俗世之忧,故而一开始他便没有选择剑道,而是选择了修医道。
如若当年仙华门没有发生屠门惨案,他怕是早已承了清虚长老的衣钵,成为修真界的第一药修了,以他的秉性和道行,有生之年想凭着悬壶济世飞升成仙,也不是不可能。
只可惜,往事不可追忆,既定的事已发生,都已经无法逆转。
不知是有什么急事,钟微竹并未过多在路上歇息,忍着痛又咬牙前行。
又走了一段路,他似乎也察觉到了有人在跟着自己,正打算回头打量,忽然面前对面跑出来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
“爹爹——”
那女孩扎着冲天鬏,穿着蓝白色的小褂子,蹦蹦跳跳地直进了钟微竹的怀里。
钟微竹笑着弯腰抱起了那女孩子,顿时展颜,一时也忘了腿上的疼。
“不是说了在家等爹爹,不许乱跑出来,又调皮捣蛋了,娘亲回来见家里没人可怎么办。”
那女孩子抱着他的脖子撒娇:“可是,可是小忆想爹爹了,小忆也担心爹爹。”
钟微竹一笑,“那我们赶紧回去,别再让你娘亲担心。”
女孩点点头,忽然就望见了那房顶上的三个人,懵懵懂懂地指道:“爹爹,那屋的飞檐走壁的大恶贼呀?”
钟微竹微笑着告诉她:“你怕是看错了,咱们这儿是不会有恶贼。”
他这才顺着女孩所指的方向回头望去。
三人已知道他并非是笔画
人,而是真正的钟微竹,也无意再藏,纵身飞下。
钟微竹怔然地往后退了一步,又揉了揉眼,难以置信:“你们……”
“二哥。”
“二哥!”
若不是钟微竹此刻怀里还抱着个孩子,钟微杨恨不得上前一把抱住他二哥。
龙愈凑到他面前一笑:“钟二公子,我,你可还记得?”
“原来你们都没……”
钟微竹眼底渗出了一丝湿润的笑,抱着手中的女孩子别过头去,缓了片刻,才又问:“不过,你们怎么会到这儿来?”
钟微杨正欲把说给钟子灵和龙愈的话,再说一遍给钟微竹听,却被钟子灵抢先一步道:“二哥,我们只是恰巧路过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