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子灵也跟出来,听到钟微杨所言,不由得略微震惊。
钟采兰吃痛,可伤口之处不见血痕,她听见钟微杨的质疑,微微勾唇,瞳中的红更为分明了。
赶巧此时钟微竹也闻声走了上来,见到这一幕,顾不得手中的药材,便忙冲了过来护住她:“兰儿!”
“五弟!你这是干什么!快把剑拿开!”
钟微竹没有修为,不然恨不得替她挡剑。
钟采兰见到他,眼底的红晕顿时消散,微微一笑:“无碍,五弟只是有些误会罢了。”
钟微杨将那剑又刺深入了一分,激动大喊:“什么误会!那都是我亲眼所见!当日爹爹拼命拿师兄弟的尸体护住我,我才得以死里逃生!醒来时尸山遍野,你带走了二哥,六弟也死了,兄弟中只有我和大哥还留着一口气侥幸活着,是你……是你当夜又折了回来,亲手用兰犀剑将大哥给杀了!你杀了爹爹和掌门叔父还不够,杀了那么多师兄弟还不够,还要专门跑回来杀了大哥!!!若你真心中还有我们兄弟往日的半分情谊,女祭司,你怎么舍得下此狠手!那你当时怎么不干脆也将我一起杀了!留我一个人在那黑魆魆的山上,你知道……你知道我那天有多害怕吗!我这几年整夜整夜地做噩梦!一闭上眼,梦靥中就都是、都是那个画面……”
他已泣不成声,泪随着滚滚的恨意流淌下来,整个人都颤得厉害。
钟微竹听言也是一愣。
他知晓当天钟采兰在镇魔塔坍塌之时,魔性发作,吟唱了无忧之歌,才导致仙华山覆灭,可从不知还有这么一桩事。
大哥钟微松,竟是她在清醒之时,折回去反杀而亡的……
连龙愈和钟子灵都颇为震惊。
钟子灵随后大抵是猜到了什么,目色晦暗,眉头皱得很深,将手掌轻轻搭在了钟微杨的剑锋上。
“五哥,收剑吧。你反正也伤不了她。”
钟微杨资质本就平庸,修为比起九年前来说,并没有长进多少。
若不是钟采兰故意让他的这一招,他也不会有伤她的机会。
钟微杨咬牙哭得更厉害,一声无助地低吼,将那剑再进一寸刺穿她的胸膛,又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拔出。
钟采兰往后踉跄了一步,又当即被钟微竹扶住了。
“兰儿,你没事吧?我去给你拿药——”
钟采兰忙去抓住了他的手:“二郎,我没事,你知道我体质本就与常人不同的。”
魔族护法,
不死不灭。
钟微竹见她的伤口很快便自愈了,也微微沉肩松了口气,又凝眉问:“那五弟说的,是真的吗?”
钟采兰抿唇,望着钟微竹,没再隐瞒:“是,我杀他的时候,不能再清醒了。”
钟微竹瞪大了瞳,握住她肩膀的手微微一松,可并未完全放开,不解哽咽地问:“你为何……?”
“是,这一切皆因我起,可整个仙华门唯独钟微松一人,他不无辜。就算我用鲜血脏了整座仙华山,也不容许他再去践踏!”
钟采兰一个字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迸出,她的齿间是恨的,可眼底又是无助的。
她看向钟微竹,又去看了眼钟子灵,低下头,突然狠狠地抽泣了起来。
钟微竹仍是不解,可他见她如此,还是暂时抛开了所有疑虑,去拥住了她:“兰儿别哭,别哭……”
钟微杨气不过,又拿剑缓缓指着钟微竹:“二哥,她做什么都是对的,你什么时候都护着她,以前是,如今也是!她都承认是她亲手杀了大哥,此事没得辩驳!你为何还要护着她!……也是,你都能跟一个灭门仇人结亲生子了,还有什么是不可饶恕的!”
钟微竹不语,望着钟采兰在自己怀里哭,眼底尽是茫然与震惊。
他的手脚好沉好沉,他推不开她,只能拼了命地将她抱得更紧。
龙愈听了这么多,愈发凌乱了,轻声问钟子灵:“主人,她说的到底是几个意思?她跟钟微松,又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我怎么就听不明白了。”
他记得钟采兰以前一向敬重钟微松这个大哥,怎么就平白无故地将人给杀了,还是专门跑回去杀的。
钟子灵:“当年向爹爹揭举四姐为魔界女祭司的人,正是大哥。我猜测,他应是与魔界暗中勾连,才敢如此,不然魔界也不会在一开始想留他一条命在。”
龙愈似懂非懂,又问:“这道理也不对啊,钟采兰本就是魔界的人,就算她恨钟微松通风报信从中使绊子,也不至于。那岂不是整个魔界的人她都得杀了?”
钟子灵面色平静似水,可字里行间终究是起了一分波澜:“大哥,还用松涛剑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