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旭柏用斗篷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穿街走巷, 来到了江南后街的一家小书局中。

风吹得紧, 他在外头候了一会儿, 直到书局的王掌柜走了出来，他才卸下背在胸前的篮筐, 将几本书稿拿了出来, 恭恭敬敬地递了上前。

书局的王掌柜知程旭柏这人邪气，不好接近，身上贴满了驱鬼的符文才敢出来见他。

“旭柏啊, 你书写的倒是勤快，看都不用我催。你不是说你前几日背痛, 卧床不好下笔, 可都好些了？”掌柜是个生意人，一开口便熟络地对他寒暄了一番。

程旭柏还觉得后背一阵僵直，微微一笑：“好多了。掌柜，你且先看一看，若是有不好的地方, 我回去再改动。”

程旭柏将书小心地递了过去, 王掌柜随手一翻，胸有成竹道：“不用细看了，我这就让书局下边的人将这书打版, 早点给印出来。旭柏啊，你近日写的书可都是咱们书局最抢手的，好多有癖好那玩意的贵公子与小姐都开高价争着跟我来买, 若不是官府不让这种书广传，咱们早就赚翻了。”

说着，王掌柜又回屋中拿出了一袋银两，在手上掂了掂量，交到了程旭柏手中。

程旭柏笑着伸手接过那袋银钱，数了数，一连说了好几声“多谢”。

“以前你写些男女风月之事，也不见得有这般畅销，如今换了个路子，倒是大有了赚头，早知如此，你早些写这些男子禁忌之事不就好了。”

王掌柜又眯了眯眼，笑着调侃道：“不过你可是在家中养了什么人？难不成，是男人？”

程旭柏一怔，忙摆摆手，难为情地解释道：“掌柜的就莫要开我玩笑了，我天生是个孤煞之人，哪有什么人愿意与我住在一处……”

王掌柜见他这般紧张模样，又哈哈笑了起来，想起一事：“前几月你不是还托我帮你留意合适的姑娘。正好我家堂兄一家近日搬来江南，他家中还有个未出阁的女儿，正过了及笄，样貌虽是一般，可却是个心细能干能持家的，你要是哪日得空——”

“多谢掌柜，”程旭柏打断了他的话，“只是小生眼下……不想再谈嫁娶之事了。”

“怎么，你先前还不是十分着急么？怎么好端端的又不想娶妻了？”

程旭柏：“家中贫寒，无田无俸，无父无母，又无长辈操持婚事。后来我仔细想了想，实在是不好耽搁人家姑娘的前程。”

“自古婚嫁之事乃是人伦纲常，哪有什么耽搁不耽搁的，找个门当户对的就不错了。咱们这地操办婚事是费资了些，规矩也多，可你若是娶个寻常农户人家的女子，也不大讲究这些。”

程旭柏也只是笑笑，作揖推脱道：“谢掌柜替我费心了，不过说亲一事，我还是想先搁搁。”

他在书局清点完了报酬，辞了王掌柜，就去药铺买了些药材，又去集市上拿钱买了些新鲜的鱼肉与羊肉，才赶回家中。

……

月色上梅梢，树影斑驳。

龙愈汗流浃背，快要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他先前一开始应付钟子灵还算是游刃有余，可今夜在钟子灵面前却是从头至尾都毫无招架之力。

钟子灵那深不见底的欲望在夜色中看不穿，温柔地在龙愈的身上一遍遍凌虐。

龙愈的五指陷入了他的臂膀，情潮不可抑制地弥漫在房内。

他气息急促：“钟子灵 ！……你莫不是背着我……跑外面去与向别的小官偷师学艺了？”

钟子灵五指深入他的发丝，借力往后一拉，问道：“那这次快活么？”

龙愈咬牙，抵死不肯说。

钟子灵就越想要驯服身下的人。

不遗余力。

龙愈受不住，只得被逼着咬牙不知羞地在他耳边说道：“看来、那小官技艺不错啊……”

乌云蔽月，屋顶下的浪潮到了后半夜才停歇下来。

龙愈咬着钟子灵的唇，邪魅挑眉逼问：“究竟是哪家青楼里的小官？敢偷偷教我的夫，我必要了他的命，割喉毁尸，让他永世不能轮回。”

钟子灵瞥见龙愈的醋意，眼角轻笑：“要了他的命，那爱妻可舍得放我一命？”

龙愈将仅剩的力气都放在了唇齿之间，与他勾缠调笑：“可惜你妻是个悍妻，眼里容不得沙子，自然饶不得你。不过你且放心，死也要让你死在快活的时候，不然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你这精进的技艺。”

“小毒妇。”

钟子灵啃着他清冷地道，把玩着那如玉脂般的腰，又凉又软，将他抱了上来：“依你在江南再滞留几日，想等过几天，我们就回天界。”

龙愈一怔：“为何？守剑人的事不管了？”

“程旭柏好龙阳之风不假，可他身边并没有魔界的人。生死由命，这不是我们能插手的。若程旭柏真不愿传宗接代，等他阳寿一尽，没有下一代守剑人，魔界定会来抢夺寂凡剑，到那时，我们再来一趟不迟。”

“不是，你怎么就断定他喜欢男子——”

钟子灵略微咳了咳，这才将那本“小官”递给了龙愈。

龙愈知道那是早上程旭柏送给钟子灵的书，接过一看，也大惊失色，啧啧一叹：“好一个‘驭龙之术’啊，钟子灵，你们正经人都是这般深藏不露的吗？”

龙愈念叨着，就蜷缩在钟子灵的怀里津津有味看起了那本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