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观海殿。

禾东歪着脑袋，正蹲在地上认真地听龙愈说这几日发生的仙门逸闻。

他乖乖地给龙愈斟满了一杯酒，眨眼追问道：“易弥大人当真的辞了仙籍, 去到凡界做狐妖了吗？寻常妖物连修炼上万年，也不一定有机会缘入仙道呢！”

龙愈嘬了一口：“易弥与我一起在游冥山那会儿，潇洒自在, 就无心成仙, 仙道哪有妖道自在？之后他会来天界学这诸多繁琐的规矩，为了司命殿事务日夜操劳奔走, 完全是为了楚丞。现在他与那人断了主仆之谊，又何必再留在这讨霉头触。”

禾东张大了嘴, 像是在说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丞安星君的事我也听说了！他因滥用职权被革去了司命殿掌司一职，天帝开恩, 命他留在自己仙殿内思过，非召不得出。按论天界滥用职权谋私一罪，是要行堕仙之刑, 被贬为凡人受轮回之苦的！还是战神去天帝面前替他求的情，才没革去他的仙籍呢。”

这件事最近在天界闹得沸沸扬扬, 人尽皆知。

“钟子灵做得没错, 把楚丞困在天界那间屋子里, 是省得他再去凡间叨扰易弥。思过也没什么不好的, 怕什么来什么，这样一来，他也能长久地寂寞下去了。”

滴酒下肚, 龙愈只觉得畅快，总算是出了心头的一口气。

自楚丞被软禁之后，天界众人就无休止地听到从他仙殿传来的琴声。

哀怨凄苦，又凌厉之绝，惹人心烦意乱。

据说某位雅好清静的仙人挨楚丞住的近，被那琴声吵得头疼，就状告到了天帝那。

天帝连日也被楚丞的琴声所扰，只好命人用天链锁住了楚丞的手脚，收了他的琴，才算完事。

禾东托腮，嘟着嘴问：“可，可禾东还是想不明白，易弥大人也不必要非得把仙籍给弃了呀，当神仙多好，还有功德香灰可拿，长寿不衰，受人敬仰！龙仙君不瞒你说，我有好多禾族的兄弟姐妹都想到天上来当神仙呢，他们都可羡慕我啦——”

龙愈一笑，朝他挪了挪屁股，又去弹了下禾东的下巴：“你这葱苗的舌头怎如此之长？”

“龙仙君，所以易弥大人为什么不当神仙了呀？”禾东捂着下巴，还是不忘刨根问底。

“听过话本上那些狐妖和书生的故事吗？”

禾东摇摇头。

龙愈别有深意地说：“狐妖总是喜欢勾引书生，吸食书生的精元，可也有些例外的。一些狐妖傻，辗转千年，为的是一世再一世，等待他们所爱之人轮回转世。”

易弥若再留在天界当神仙，为这诸多天规所束缚，自然不能安心等那人轮回归来。

“书生？什么书生呀？”

禾东还没问清楚，钟子灵从琼华殿回到了观海殿，他刚与天帝禀报守剑人之事，手上还持着那只剑匣。

程旭柏死前将寂凡剑封锁到了剑匣中，剑上还残留着守剑人的血液，钟子灵以强大的灵力压制，尚可应付这把邪剑的躁动。可这两天每到夜里，寂凡剑也会有异动，他用修为灵力压制都已不甚奏效。

守剑人已死，长此以往不是办法，恐怕还是得尽快去找程旭柏所说的富春边氏一族，劝说他们镇压此剑。

钟子灵看了眼坐在恣意坐在地上的两人，微微叹息：“里边有榻有椅。”

龙愈勾唇，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贴着钟子灵的脸呼出一口气：“榻上膻味重，椅子又硌得我屁股疼，我昨夜经了那遭难熬的大难，坐不大住。”

钟子灵垂眸瞥了他一眼，“坐不住，那可走得动陪我去富春一趟？”

龙愈：“若是要

陪你，走不动也得走，大不了你还能抱我、背我。”

禾东心思单纯，还听不出这话中互相撩拨的意味。他只道战神不喜欢人坐在地上，也忙站了起来，安安分分地候在了一边。

钟子灵手中的剑匣还不停地散发着邪气，禾东只是望着，就不敢靠近，躲在龙愈身后问：“这个剑……好像越来越厉害了，听说这把剑会、会杀好多人，是真的么？”

龙愈不由得好奇，伸手去摸了摸。哪知他一靠近，那剑匣就抖动得厉害，里面的邪气在匣中四处乱撞。

“别碰。”钟子灵冷声一斥，强行施法才又令寂凡剑沉寂了下来。

龙愈顿时心悸，心想这剑是真的邪乎，又看了眼钟子灵，不服气地嘟囔道：“凭什么你碰的，我就碰不得？”

钟子灵微仰下巴，忽也莫名起了一丝胜负欲，一本正经道：“我自要比你厉害些。”

“……你哪里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