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序

我不是神仙，非人，亦非妖。----更新快，无防盗上----*--

楔子

我的师父萧山仙人失踪已有两百余年。

仙人闭关修炼本是常事，通常在突破境界时防止走火入魔会断绝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十年，二十年，一百年，一直持续到破境，方可出关。

他们都是这样说的，连师父那个靠不住的挚友柳舍也如是说道。

可我不信。

师父只是一介散仙，天界草草给了他一座山头供他居住，并无任职。师父对修为的精进也并不苛求，平日里最大的乐趣就是坐在山头看日出日落，观四季轮转。从山涧翠竹到平野落雪，我看着师父年复一年地向远方眺望，时而眉头紧促，时而饱含笑意，似乎是在怀念往事。

怀念什么呢？我不知道，他从来都不和我说这些。师父对我很好，因为我是他的徒弟，他对我的好也仅限于此。师父他一人度过了如此漫长的岁月，在他眼中，我不过是个孩童而已。

师父很是悠闲地享受这一方天地之间仅有的景色，可我看着他的背影，却总感到悲伤。

他的性子这样淡雅，唯一苛求的就是我这个不中用的徒儿可以在修炼方面能够有所长进吧。

我的记忆始于海边，潮涨潮落的声音人让我对世间有了最初的认知。后来，是师父在那片海上捡到了我，我才知道我和海滩上那些来来往往的活物不同，他们可以被称之为“人”，而我不可以。

那晚潮汐涨落，月悬正空，这也是我名字的由来。

汐月。

师父离去的那一天对我说，月儿，我不在时候，柳舍会帮我来看着你修行，修炼之路不可懈怠，等我回来时，期待看到你的进步。

那阵子我总学不会化风为刃，我急，师父却很耐心。我们就像平常那样告了别，我以为师父只是接到了一个普通的祈愿。

从前师父也会去往凡间，虽然我并不知道缘由。

他说，等我回来。

所以我一直在等，在第一个百年里，我几乎学会了所有的法术，破境已是近在眼前。他说要看到我进步，我想，我总不能让他失望啊。

在第二个百年里，我等不及了，我开始不安，空守着等他的承诺，却换不来任何关于他的消息。

我终于学有所成，他却没法再看到了。

我去了天界问询，可只要向那些人提到萧山仙人，他们就闭口不谈。有些仙人的眼里甚至还有些轻蔑，直到有一个人开口说：“就是那个自视清高的散仙？”

原来如此，原来天界从来没把师父当成他们的一份子。

那时我才明白为什么师父不喜欢这云端上的小世界，只愿意在萧山里坐着数天边的远去的大雁。

我又去了许多许多的地方找他，可是哪里都没有他的消息。

来往人间已有百年，我想我是不会放弃的，我怎么能够放弃。如果连我都放弃寻找，师父他就真的只剩下那座小山丘聊以慰藉了。

幸而，即使是那一丝的线索，还是被我找到了……

我遇见这只名为云烟的妖，是在一间道观的地牢里。--*--更新快，无防盗上----*---说来也巧，我当时只不过是想抄条近道罢了。虽然这条路潮湿阴森，肮脏不堪，甚至还可能遇到讨厌的道士，但却是通往月静山最近的一条路。

我与人有约在先，必须尽快赶过去。

可我没想到，就是这路上一间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小道观，内里却别有乾坤。当我逐步解开地下的层层封印时，我的心里已经隐约猜到是怎么回事。不幸的是，我还是低估了人类对妖物的憎恶之心。看着这个被铁锁和道符紧紧围绕的姑娘，干涸的血液凝成黑色黏附在地上，空气中的味道错杂地令人作呕。纵然从容如我，却也忍不住暗中叹息，真不知道那些道士用了何种歹毒的刑罚，竟把妖折磨至这般地步。

那时云烟伤痕累累，妖力尽失，虚弱得连话都说不出。若不是我来的及时，怕是撑不过一刻钟。

我从来都没有一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热心肠，只是这只妖引起了我的好奇，让我有了救她的欲望。我的眼光不会错，她并不是一般的妖类。

她身上散发着一种气息，那味道我之前从未接触过。但我就是知道，那正是我要找的东西。

仿佛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

当我运转法力想要打破锈迹斑斑的锁链时，她的眼睛一直注视着我，很清醒，眼神中有不解，有惊讶。可我却觉得这双眼睛很奇怪，受尽酷刑的人还会有一双如此闪烁的眼睛吗？亮亮的，像是黑夜中，星辰尖锐的微光。

喂，女妖怪，别死了啊，难得遇到一只特别的妖类。

我把她抱入怀里，撑着她的身体让她勉强站立。我所能做的，就是带她逃出这个恶心的地方，尽快找个安静地地方为她疗伤。

就在逃亡的路上，暗夜里树叶沙沙作响，一切都是如此幽静，静得我因为不会有什么事发生。

有一瞬间，我的法力运转一滞，像是被限制了。应该是有东西感应到了我的存在，我蹙着眉，还以为是那群道士追了上来。

我本意转身后顾，却看到了女妖的心口慢慢浮现出光芒。

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我明白了，就是它在感知我。

光芒温和地向我袭来，我没有抗拒，只是疑惑。

这如水一般温凉的东西是……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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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纭姐，大人又把自己关在房里了吗？这都几天了？”

“你是新来的吧。”回答的人不禁提高了音量，“大人只是因事务繁多，累了在歇息呢。”

“可是我听说，大人是出了一趟远门之后才这样的，都歇了快一个月了。大人是去哪了啊？”

“念你是新来的给你个忠告，裴府不需要多嘴的人，要想在这里待下去，就专心做好自己的事，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要说。”小纭语气严肃了起来，“我先走了，你好好干活。”

“哦。”江越觉得很没意思，只得闭上嘴乖乖扫院子里的落叶。

江越是不久前被卖到裴府的，进来前以为裴府家大业大，进来以后才发现，偌大的府邸，空院子比有人的院子多，要不是因为有时要开办宴席，宴请宾客，多雇了一些下人，人可能还要更少。

据说裴家代代单传，没有旁支。十年前，裴氏夫妇被卷入一场纷争中意外离世，二人膝下只有刚刚及冠的独子裴世卿。消息一经传出，人人都以为这裴府的荣华富贵是该到头了。幸而，裴世卿年少有为，靠着强硬的手段把原本已是强弩之末的裴家救了过来。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可他就是做到了。

虽说江南一带的商贾就数裴世卿裴府的名号最响亮。可这裴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就只有他一个人住而已。

说来也奇怪，他被分配到这里已半月有余，还没见过这院子里住的人。这院落在府中的位置也不算偏僻，可除了每天有丫鬟送药膳过来，也见不到别的什么人，连鸟雀都不肯在这里多停留。江越想，屋里住的人大概是生了很严重的病，否则也不至于到了每天吃药不吃饭的地步。那药味也是极为奇特的，药草的那种清香很少，倒是比一般的汤药要多出一股腥味。他可闻不来那种味道，每次小纭姐姐来送完药，江越总是要捏住鼻子才能在院子里待下去。

江越懒懒散散的扫地，时不时打个哈欠捉个虫，好不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