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自己聪明，但给人讲题就是讲不清，沈斯年显然不是这种人，他给陆敬之重新画了两条辅助线，引导他从最后一问的结论开始往前反推，直到回到题干，找到他遗漏的解题关键信息。---末了他用笔敲敲陆敬之的头，“懂了吗？”

他那两条辅助线画出来的时候，陆敬之其实就已经想到了证明方法，角度刁钻思路清奇，但确实比解析上给的中规中矩的解法简便很多，难就难在这两条辅助线一般人根本想不到。陆敬之在心里感叹了一秒沈斯年的思维能力，嘴上不饶人：“不炫技你会死啊？”

沈斯年得意的挑了一下眉，相当于无声地回他一个“会”。

数学卷子做完心也收了，陆敬之把化学练习册拿过来打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开始你的表演吧。”

沈斯年收起刚刚得意满满的模样，反手关上他前一秒才打开的练习册，转而拿出一叠空白的A4纸，推到陆敬之面前。

他神色认真：“默写，我说你写，先把化学元素周期表写一遍。”

陆敬之皱起眉头，“直接讲题不行吗？”

沈斯年看都不看他：“不行，必须听我的。”

他语气不容置疑，陆敬之知道糊弄不过去，慢吞吞地拿笔，余光瞥到沈斯年盯着自己。

“你别看着我，看着我紧张。”陆敬之摸摸鼻子，这是他撒谎时的下意识动作。

沈斯年知道他说紧张是假，背不下来是真，玩味地看着他。

陆敬之有点儿心虚，面上却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我知道我长得帅，你也用不着分秒必争地看吧。”

他嘴上调侃沈斯年，眼睛却不敢正视对方，沈斯年无奈叹口气，抽一张白纸出来，问他：“记得多少？”

“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钠镁铝硅磷、氟氯氩钾钙……”陆敬之声音发虚，没什么底气。

“就没啦？”，沈斯年不敢置信，“方程式呢？一个都不记得？”

陆敬之点点头，有点尴尬地笑笑。

沈斯年收起表情，一脸严肃正视他。

“陆敬之。”他叫了全名，伸手抬起对方的脸，迫使陆敬之和他对视，“我把方程式和解题规律整理好了送到你面前，你只需要把它背住就能答大部分的题，就这样你都不愿意记它是吗？”

陆敬之下意识反驳他：“我不是……”

沈斯年不听他辩解，继续说：“那些古诗文章那么长、语法单词又杂又多，你看两遍就能记下来，课本上没有的、考试不考的你也统统知道。---你那么聪明，要是真的想好好学，会连个元素周期表都记不下来吗？”

陆敬之不说话，沈斯年的手刚刚就放下了，他低着头，不敢看沈斯年的脸。

“化学加物理总共150，你物理也就能考个50来分，化学要是不及格，你就算语数外拿满分也不一定能上附中。”他声音听起来有点闷，陆敬之还是低着头，不过偷偷抬眼看了他一下。“不是说要超过你姐吗？不是说要和我一起去附中吗？还是说你其实根本就无所谓能不能和我上一所高中？”

沈斯年的声音除了有点低沉以外，听不出什么波动，但陆敬之看着他有些泛红的眼角，觉得他现在应该是挺生气的。

“对不起啊……”陆敬之说，他戳戳沈斯年的脸，“你别生气。”

沈斯年不理他，陆敬之知道自己理亏，无赖一样去勾对方的肩。

“你说我现在开始好好背还来得及吗？”他装模做样地掰着手指头，“我数数啊，还剩多少天来着。”

沈斯年看他故意装傻，掰着指头跟小学生算术一样，脸上绷不住，“别数了，48天。”

陆敬之捏准了他不会气自己太久，这下更是松了一口气，勾着对方肩膀的手又收紧了一点，整个人贴在沈斯年身上，把下巴搭在他肩膀上。

“不生气了？我没有不想和你一起去附中。”想一想又说，“天赋摆在这里，我再怎么努力，也考不过陆简兮，所以我老是想着，既然全家人理科都这么好，就我一个异类，不如我就特立独行到底，做他们都不擅长的事，总比什么都比不上陆简兮好。”

沈斯年也没有真的生气，只是或多或少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情绪，他把陆敬之的脑袋从自己肩膀上推下去，顺便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非要跟你姐对着干呢？”沈斯年从小和沈斯文相安无事地长大，对于陆家姐弟凡事都要针对对方的相处方式感到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