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凝结着厚重的血腥味,将这片原本银装素裹的世界染成了夺目的充满杀戮的红。满地的残体早已分不清谁是谁,伯若埃得的军队由几位小头目整合而成,连盔甲都是各自不同的颜色。
看上去就像一支不伦不类的杂牌军,尤其是他们身后还有黑压压一片咆哮着的毫不吝啬地露出獠牙的野兽。
开战至今,他们已经交战好几个回合了,伯若埃得有兽族从旁协助,实力要比预想中要强劲得多。
萨洛纳一剑刺穿了朝着他张牙舞爪而来的敌方士兵,顺手甩开了长剑上的血渍,“我说,这些杂鱼处理起来不难,但是西瑞尔能搞定后面的那群野兽吗?”
“领主大人,您应该把对您自己的信心给陛下,”斐迪南手里的剑劈下时带着耀眼的光芒,逼得与他对战的那人连连败退,在他的压制之下完全无法动弹。可斐迪南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唇角似乎还带着笑意,“毕竟他才是这片大陆上力量的巅峰。”
“我倒是想。”萨洛纳嗤笑了一声,眼底里满是不屑与嘲讽,说话间又将迎面而来的敌方将领劈成了两半,“可我怎么听说他最近有点疯?你确定他待会儿能镇住那些野兽破除对方的巫蛊之术而不是跟它们沦为同类相亲相爱的跳一支舞?”
“领主大人,您又在瓦尔艾夫安插眼线了。”斐迪南做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手中的刀柄灵活一转,顺势解决了他斜后方的那位偷袭者。“对于这件事情,我记得我们双方开诚布公的谈过,绝对不会在彼此的王宫里安插眼线,这是基于对盟友隐私的基本尊重。”
“哦。”萨洛纳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那我很想知道,你怎么知道尤西亚在我的王宫里赖着不走的?”
“我知道吗?”斐迪南一脸无辜,“我不知道!”
“需要我提醒你吗?”萨洛纳问道,“咱们就别来这套虚情假意了,真令人作呕。”
“斐迪南!你很闲吗?”娜塔丽刺穿了一个敌军的尸体,朝着斐迪南一脸嫌弃道,“都这种时候了能不能别这么多废话?”
“好的。”斐迪南领着瓦尔艾夫的士兵率先杀出一条路来,他的脸上盔甲上沾满了鲜血,那柄剑沐浴过血光后变得越发锋利坚韧,散发出肃杀而清冷的光。
相比于伯若埃得那些并不怎么训练有素的士兵,最棘手的恐怕是由他们操控的野兽军团,它们将先锋军的身体撕咬成一截一截,獠牙上沾满了鲜血,模样可怖。
一时间伤亡惨重,整片天空都被这血光染红。
伯若埃得那群亡命之徒真的释放了黑森林深处的魔犬,此刻那头高大的黑色猛兽浑身上下散发着灼热的火光,正和西瑞尔缠斗在一起。
只在各个传闻里出现过的凶兽毕竟不同于普通兽族,小打小闹的攻击对于它来说基本等同于挠痒痒。它的利爪朝着西瑞尔伸出去,漆黑衣袍被刨开,鲜血顺着胸膛的伤口一点点蔓延开来。
“下贱的畜生!”西瑞尔如同一头暴怒的雄狮在一瞬间爆发出强势的力量,一阵漆黑的风席卷而来,以山呼海啸之势卷起了地上的积雪。
比起战场的暴力与血腥,后方大营简直像一块安居乐业的净土。塞斯特并没有返回王城,他主动要求随行一路跟到了前线,至于比阿特利斯,则被他偷偷摸摸的藏在自己的马车里。
帐篷里的火盆烧得很旺,浓郁清甜的牛奶香气源源不断的钻入比阿特利斯的鼻子里。他窝在铺满了白狐绒毛的榻里,手里握着那杯牛奶昏昏欲睡,却始终都不肯合上眼。
自今日一早开战,他就提心吊胆着,如果不是身子太重他支撑不住,恐怕现在还会在帐篷里来回打转。
塞斯特手里握着一卷
书,慢条斯理地翻过了一页。比阿特利斯抬眼看他,发现对方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担忧,稀松平常到仿佛这只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午后。
以往他都是站在魔界大军的对立面,以军医的身份在后方给予教会众人支持;可如今他却站到了瓦尔艾夫的背后,牵挂着那个带领瓦尔艾夫大军的人。
天际泛起了不同寻常的红光,如同有人把血洒在了浑浊的云层上,此起彼伏的嘶吼声越过重重叠叠的树林传入耳中,刺激着比阿特利斯敏感脆弱的神经。
他再也坐不住了,“我想去看看…”
塞斯特掀开帘子探出一个头,战场那头被漆黑的浓墨包裹着,什么也看不清。他正欲开口,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压迫感压住了心脏,喉咙一紧,毫无预兆的跪倒在地,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塞斯特先生!”比阿特利斯伸手去扶他。
塞斯特连连喘息着,清秀的脸登时煞白,他一只手扶着胸口,咬牙站起来朝帐篷外走了几步。留守的后勤与军医都以极为痛苦的姿态倒在地上,整个上空都盘旋着魔族的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