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师一直在从舟前后忙活,从舟最终也没个机会和心思来问吴老师有关她儿子的事情,一拖,就拖到了离开,吴老师拍着从舟的手说:“小舟,这么多学生里,你和我爸那一辈人是最像的那种,什么都要拼命,别太亏着自己了。”
从舟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还是点头应下,并答应在第二天的时候再来一趟。从舟本是想在旅馆等到小林来了,再在这附近看一看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但小林那边一直联系不上,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这一趟耗费的时间必定不会少,他也只能摸着鼻子认下,和辅导员以回访母校为由请了个小长假。
只是,接下来怎么走,他还是没有个计划。
从舟走下了三楼,正好二楼的大门开着,之前见到的妇女对门坐着,手上正在做一些藤筐,大概是谋生的活计。
从舟忽然想起了一些事,开口问到:“阿姨?”
“怎么了?”女人头也不抬地问。
“老师平时都干些什么?”
“也不干什么,在屋子里看书吧?他们文化人就这样。”
从舟点头,若有所思,又道:“对了,您之前说的‘一个两个’是什么意思?”
“哟,你这大学生这么客气干嘛?你这样很吃亏的。”听见从舟这样客气,女人放下手中的活计,对他有些责备似的。
从舟笑笑,不是很适应陌生人的关心。
“你说哪个……‘一个两个’的?”女人问他。
“就是和我一样的,来找吴老师的还有什么人?”
“哦……”女人拍着脑袋想,“记起来了,是一个男人,喜欢抽烟,说是……说是吴老师学生的朋友。”
从舟的心不由得提起来:“后来呢?吴老师让他进去了?”吴老师现在是没什么问题,但从舟还是担心那个身份不明的人对吴老师做过些什么。
“没得。”女人回答,却还是捧着脑袋在那边苦思冥想的样子,从舟不为难她,打了个招呼便要走,女人又忽然叫住他:“我就说你的名字怎么这么熟的来着!他说了,如果是一个叫从舟的人来找吴老师,就去有家旅馆201找他。”
从舟忍不住蹙眉,那人怎么会这么确定他会去找?
女人又说道:“他说他那边有线索,还说那叫林什么的来不了了。”
林什么?
从舟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眉头却是拧得更紧了。他道了句别就下楼去了,不消片刻,他的头顶就消失在台阶的遮挡中,女人也彻底看不见他了。女人看着他来去匆匆,连连叫了两声没被听见,还有些埋怨:“走得那么急的嘛?有老虎在追?都不听还有一个男人的事情了。”
女人摇了摇头,她也是才想起还有一个男人也来问过吴老师的事情,只是最后没有上楼去,问了几句后听见她要去叫吴老师,吓得直接就逃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说起来,那个男人还是很像吴老师的。
想到这里,女人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可怜的吴老师哟~寡妇带小孩,小孩还出走了那么久,几年了也就两个学生来看过她。”
旧楼道中回荡着她幽幽地叹息,女人忽然觉得一阵凉风,甚至能感觉到有人在暗中窥视她,饶是心大如斗,她都下意识去关了防盗门。
从舟出了旧居民楼,手中的箱子拿开一些给吴老师的青象土产之后就没了什么质量,轻的很。他也不由加快了脚步,行色匆匆,自然也没注意到在他离开之后,一个黑影一闪而过,进了旧楼的楼道口。
从舟不习惯在深夜外出,他原计划去定好的旅馆,但听说了有人带着林成雪的消息来,便下意识直接往有家旅馆去了。心中已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能够确定是谁,这百分之十还是让他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甚至由影子变成的团子也已经放在了口袋里。
在旅馆前台问了201的位置之后,他直奔二楼左边。
房间里的人只听见有人敲门,开门便看见了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影子对他咧嘴笑了笑,毫不犹豫地缠上了对方。
从舟见影子没有回来,心中一咯噔,还以为是自己不认识的人,接下来却听见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从、舟!!!”
从舟觉得,对方的怒气可能有一部分来自自己的名字太短,喊出来不够气势,才要把那个“舟”字拖得那么长。不过,拖得长,也莫名其妙地把心底的最后一点忐忑消除掉了。
“没聋,也不必强行制造回音。”从舟从暗处走出来。
江天一横眉看了他一眼,抬手将那团影子的大部分丢回他的手里,当然,影子的另一部分还在一个陌生人的身上。从舟看了看一脸乖巧的影子,又看看那个陌生人,对江天一说:“我给它下的命令是缠上可疑的陌生人,看来你很可疑,他很陌生。”
江天一感觉到自己的眉毛跳了跳,出声不由得变得粗了些,听上去没什么好气:“肖归松,你一直很好奇的那个。”
“哦,造梦师。”
“是,我是造、什么造梦师?!”肖归松本想应承下来,但从舟那一脸理所当然反倒是显得他有些奇怪了。江天一显然想起了从舟之前脱口而出的场,知道青年的联想能力一直拔尖,只是有些欠而已。
“行了,我们这次来是有正事的。”江天一将人推进屋子里,肖归松也捂了捂鼻子,从地面上爬起来,跌跌撞撞,一骨碌坐在了床上。
“他怎么了?”从舟问。
江天一看了一眼:“小脑发育不全。”
“你对你朋友也这么损?”从舟看江天一的眼神带了一些鄙夷。江天一差点就将手中的毛巾直接砸对方脸上:“这是实话。”
“实话也不知道委婉一下?”
“你对我偏见到底有多大?来,我们好好说说!”江天一一副忍无可忍的样子,坐在床的一角,直接朝从舟招了招手,那样子,不像是要谈话的,倒像是约架的。
从舟看了他一眼,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但影子替他做了——模拟出两个黑眼珠,然后往上一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