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对。”

肖归松看神经一样看向江天一，但却只从他的双目中找出了那被缪斯青睐的闪光——江天一又想到了什么。

江天一的构图一向是正常的，技法并不是画家之中拔尖的那一批，但表达的内容却不比他人差一分半毫。也往往是那种超出常人意料之外的视角，给了他在绘画艺术界的立足之地。

江天一收齐那一副画，却对从舟说到：“这大概会是我最low的一张画。”

“什么意思？”江天一那张脸简直直接写着“快来问我”了。

“因为它不会表达任何与毁灭或者是黑暗有关的东西。”

“而现在的主流都倾向于毁灭？”从舟很顺理成章地接下了下一句话，但他总觉得江天一是话中有话。

“你都已经画了两张了，还要给水成文画？对搭档好过头了啊！”肖归松插入对话，像是幼稚地吃醋。当然，另外两人谁都不会认为他是那种幼稚的人，肖归松撒欢撒得更厉害了：“我不管，你再给我画一幅！”被江天一嫌弃地拍开粘上来的头。

“他有两个人格，一个人格一张，正好。”

这些直男黏糊起来的时候是没有底线的，从舟轻咳几声，转开了视线，忽然想到：“肖哥原来的画是什么呢？”

“你还真把这个当心理测试题了？”江天一哭笑不得，，但从舟的眼神又好像不是开玩笑。肖归松这时候解释：“是一幅油彩肖像，特别素雅的那种，给别人的就是抽象幻想，到了我这里就写实了，总觉得比别人low了一些。”

“你可得了！就你这张脸，放哪儿都low，抽象也low，早点洗洗睡了！”江天一毫不犹豫地将东西丢出去，肖归松假装中招，“啊”的一声就倒在了床上。

从舟的脑子里还盘旋着几张画，不过，自诩成熟的他就是没有走神，也不会参与这场神奇的“胡闹”。

次日，江天一没有打算在旅馆里呆着，在二人准备出发的时候叫住了二人：“我也一起去？”

从舟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径自出了门。肖归松倒是回到：“这不是废话？你来这里干什么的？”

“采风。”说完，走在了肖归松前面，先出了旅馆的门。

“啧啧，”肖归松跟上去，“我和你说说情况？”

“长话短说，越短越好。”

肖归松嘀咕了一句：“直接说有屁快放不就行了。”

江天一横他一眼：“我觉得你会真的这么做。”

“……你当我是你？”

废话了半天，快到了码头附近的时候肖归松才开始说正经事：“我们在这个码头逛了几天，这里并不是有那种犯罪活动集中的情况。”

“哪里来的那么多犯罪活动让你撞上？你当是警匪片？”

“你还要不要听！”肖归松都快被这人气得眉毛飞起，“那还能编排出什么来？你那么能怎么不去写小说呢？”

“脑洞多就要去写小说？”江天一冷笑一声，正好这时候坐在船沿的从舟回头看了二人一眼。

还真的是因为脑洞多去写小说的从舟：“……”

肖归松在心里连说“不和大脑颞叶有病的人计较”三遍，才缓了过分活跃的心脏，耐下心来说：“这里的治安还行，但奇怪的是，安定了这么久的地方，突然出了一件恶性斗殴的事情，却没有多少人记得。”

“也有可能是人们觉得这件事不值得记得而已。”江天一又说。肖归松还没说是不是杠上瘾了，从舟就先开了口：“那是记忆深浅的事，总能记起来的。”

江天一思考了一会儿：“不是这个原因？你排除了？”

“他们连三年前谁丢了一件东西都知道，怎么会不记得这件事？我记得，当时警车都出动了。”

所以，就更不可能是忘记了。

“那你们在这里，蹲守出什么结果了没？”

“没。”

“有。”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肖归松见江天一奇怪地看他，他也看了看从舟：“你发现了什么？”

从舟笑了笑，将手机里的照片调出来。

“给我们看你的自拍干什么？”

“看后面。”从舟指着一艘渔船背后的人，里面混了一个只有背影的男人。从舟又划到了下一张：“这是第三天的。”上面，从舟坐的还是同样一个位置，不过换了一个角度，在画面边缘快掉出去的地方，有一个男人的半张脸。

第三张、第四张……

在这两天里，从舟一连拍了十来张自拍，而在此之前，从舟的手机里没有一张自己的自拍。

“我还以为你是在臭美……”肖归松有些愣怔，“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我怕你又追上去。”从舟看了眼肖归松，后者显然有些抱歉。

“莽撞不是好习惯。”江天一这个脾气比较暴躁的反倒是先说起教来，有些出乎从舟的意料，肖归松没有反驳，瞥了一眼神色平淡的发小，凑上前去看。

“你是怎么发现的？”江天一将手机上的照片看来看去，放大了那个男人，从轮廓上，隐约可以看出来是一个人。还特意换了衣服，对反跟踪还是有一点意识的。

“我对别人的视线比较敏感。”

江天一看了他一眼，没有开口杠他。

“他今天没有来？”

“没有。”从舟摇头，腥咸的海风吹过来，总让人觉得有些头晕。

他按了下太阳穴，听肖归松迟疑道：“所以……”

“所以今天我们去跟踪他。”江天一总结，视线落在海平线处，最后慢慢移到目光有些涣散的从舟身上。

“你怎么了？”

“没事。”他敷衍，当然没事，只是影子离体太久了而已。

远处，影子在这个城市的一角无聊地翻了个身，团子身体做了个叹气的动作：今天主人还是没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