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舟没有在赵月月给的资料里发现太阴历任首领的信息。
赵月月解释说第一任的信息没有藏在电子档案中,是纸质的,但是,也没有藏在太阴总部的藏书馆中。
“太阴还有总部?”从舟问出这句话以后才发现自己傻了才问这句。
赵月月点头:“资历比较老的几个老人都在那里,虽然不常出现,但如果你运气够好的话,可以在太阴里找到和首任共事过的人。需要我给你安排一下去总部的事情吗?”
从舟谢绝了她的好意:“我只是随口问问。”
他只是随口问问,因为偶然看见了空白的信息页,偶然发现了在那里的应该是创始人的信息,也一不小心在里面发现了一张纸条,正面写着“皎月岂敢与皓日争辉?”,背面写着“腐草荧光尚不知深浅。”
一问一答,两种笔迹,与后面资料页上的签名都不同,是在这一页之外的两个人的对话。
重点是,这一切都让他觉得无比熟悉——这款笔迹,让他莫名珍而重之。
“太阴是谁建立的?”
赵月月突然被他问,愣了一下,一时竟是没有想起:“等等,我记得他们提过一次,好像那些人里面还有一个比较特别的……”但她就是没了下文,只能调出资料之后对从舟抱歉到:“抱歉啊,小舟,这里面也没有写。”
“没事,那时间呢?”
“这个一般的说法是1991年,我们又不能登记在册,中间荒废了一段时间,还是最近才开始变得系统正规的。”
从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道了声谢就离开了太阴。
江天一所说的事件并没有明文直接记载,只在第一二届管理委员会的介绍页面之间写了一句话:“2005年3月19日,第一届管理委员会受到敌对力量攻击,死伤过半。”
死伤过半,三十人的委员会,怎么也得十五人以上了,在和平的现代算来,是大规模死伤。但他们却连伤亡名单都不列出来,还将第一届管理委员会的照片和资料继续贴在那里,像是假装这些人都还在,有种空荡荡的寂寥和可悲。根据下一届管理委员会的平均年龄和成立时间,可以看出,他们时隔一年才把整个团队重新建立起来,而且主力从16岁到34岁不等,与上一届平均在40多的委员会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但,05年是风平浪静的一年,从舟并没有记得国内出过什么大事。
换句话说,就是在普通人的世界,这样大规模的死亡都没有引起轰动。
从舟一人关注过去的事情并不会改变他们只能潜行在暗中的这个事实,在外几天算是马不停蹄,回到宿舍时候蒙头大睡了一个上午,到了中餐点肚子饿了才爬起来。
他下床梯的时候正好看见李学开门进来,他尴尬,李学也尴尬,竟是默契地谁也不看谁。去食堂吃了个饭回来之后,李学已经出去,从舟本没有在意一个李学在做什么,只是无意扫见了放在椅旁的行李箱,里面已经塞了一些东西进去,外面还放着一只已经打包准备好的热水壶,像是拆下来没多久,还是温的。
从舟看了半晌,忽然给辅导员发了个消息过去。
辅导员回得很快,为他为什么要搬出去住,从舟自然没有说实话,手指在手机上敲了敲,打出一行字:最近比较阴晴不定,压力过大,正在做心理治疗。
辅导员最近被这些学生弄得有些神经兮兮,开学一个月,先是出了水成文和李学那些事,接着,又是学生一个两个搬出去,现在轮到了第三个。
从舟好奇,问了一句,辅导员回到:“楼源是第一个,接着便是李学了,现在你也来捣乱?”
楼源?
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和李学一样是创业活动中心的人,还是对头的那种。一开始,从舟更加嫉妒的对象是这位而非李学,也非他人。
“他家庭特殊,心理不健康也是情有可原的。你呢?能和我说说吗?”
心理问题不是小事,辅导员约了他之后,他将手机塞进了包里,提上手提电脑去了自由活动中心码字。从舟实际上并没有接触什么治疗,而是有意识地在维持心情的持续低落和对不同情境的转换,对他这种没有表达技巧的写手,没有比共情来得更快的方法。
为此,他甚至会在大半夜循环鬼哭狼嚎的音乐。
可能下一步就要跑到鬼屋去作死了。
自由活动区里的人大多是冲着这里有免费充电的地方才带着笔记本来到这里,但比不得自习室安静。找了个相对比较阳光充足且僻静的地方,四处转头看看确定没有人会在太阳的反光下还能看清自己的屏幕内容后,从舟带上耳机开始打字。
周边环境被忽略成白噪音,音乐让他很快进入了状态,两个小时后,一章产出。他伸了个懒腰,阖目休息了一会儿,起身准备去接一点水,无意路过一位看上去就是愁眉苦脸的预备程序猿在那边抓耳挠腮。
因为身边的同学最后去IT相关的产业的更多一些,从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那人的QQ对话框中给对方标注的名称正是“李学学长”。
而最新的消息,是男生发出去的“核心破译出错”。
他的内心掀起万丈波浪,等回来的时候,就悄悄挪了位置,能看清那个男生屏幕的字之后才稳下来,接着模电课本做遮掩,时不时看一眼对方的屏幕大。
在自由活动区这种自由度大而管理投入不高的地方,为了省事,桌椅都不宽敞,很容易出现隔壁一瞥你电脑屏幕就能发现“你有什么恶趣味”这样的事。
那个男同学忍不住发出焦躁的抱怨声,惹得所有的同学都转头去看他。从舟看他一眼,代码再次出错,别的倒是没有什么。
“啊……啊啊啊啊!”那人烦躁地挠了挠脑袋,这时候手机上正好打进一个电话,他起身去接,没过多久,他的电脑屏幕就跳到了屏保,再过一会儿,黑屏了。
从舟这时候正好抬头看见,坐在前头的男生还没有回来。这时候,电脑上正好跳进一条消息,来自姜寄北的。
这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姜寄北的消息还是那一句话:“我们见一面?”
从舟思考了一下,在输入窗口中敲入回复:“你在哪儿?”
“家里”
“最近没事吧?”
“没事”
沉默了一两分钟,窗口中显示了几遍“正在输入中”,只是没有跳出下一句话就结束了。
姜寄北还是不肯说实话,从舟将微信的窗口缩小,开始继续写作,进入状态之后的从舟并没有发现下面的微信窗口亮了一下,直到傍晚五点的时候,那个男生还是没有回来,而他的电脑已经待机。
然后直到自由活动中心熄灯,那个男生都没有回来。
从舟离开了自由活动中心的时候里面只剩下寥寥几人,他看了眼手机,微信上已经挂了一个小红点。
“材料被偷了。”这是姜寄北回给他的信息,没有说明是什么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