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茜年无心应战的情况下,江天一一人对付耗九一组是绰绰有余,虽然几人从头到尾都不清楚江天一为何突然对他们发起攻击。不到两三招,江天一便将他们约束在方寸火焰之间。
耗九几次想耍些滑头,但都被江天一用行动堵了回去。
从舟在一旁看着,在幻境之中,陆茜年是姜寄北口中的“夜莺”已经够让他惊讶,而现在又冲出来一个毛五郎和一个耗九,这数字组又是来干什么的?
“你倒是偷鸡摸狗的小把戏耍得越来越顺溜了?”陆茜年不慌不忙。
“小舟!”江天一忽然拔高了声音叫他,从舟一时愣神,等江天一都有些不耐烦了才发现对方是在叫自己。
江天一会这么亲密地叫他?
从舟疑惑:“怎么了?”
“既然要调查夜莺,你就没什么话想问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要做的,不是让从舟去盘问陆茜年,而是让陆茜年配合地反抗一下。
夜莺这事不是什么秘密,但也不至于直接被人扒出里面成员的名字和身份,泄露的唯一道路,只有姜寄北。陆茜年忽而锐利地瞪了姜寄北一眼,姜寄北此时已经对这样的场面有些麻木。陆茜年从包里甩出几只口红:“怪不得他的委托消失了,我还以为……”话没说完,她纤纤素手一抽,竟从口红中抽出红色绳索,窸窸窣窣就往江天一那边钻过去。
捆绑PLAY?
“那样,我就不能不抵抗一下意思意思了。”
她好像真的是意思意思。
江天一那边双手抽不出来,看了从舟一眼,后者心领神会,右手边的影子窜出去,起势凶猛,一时与那红线不相上下,纠缠得难解难分。和从舟一样,现代人的欲望之中,像这一类束缚型的占大多数,正好反映了他们被现实束缚住的心情。而江天一和林成雪这样破坏性的,反倒是比较少见。
江天一行动起来的时候不习惯于说废话,乘着从舟帮忙托住陆茜年的时候出手将耗九和毛五郎的胳膊折断,在幻境中竟是没有丝毫犹豫。
幻境是个滋生罪恶的地方,从舟再次在自己人身上意识到了这一点。
“还有十分钟。”从舟看了一眼已经将毛五郎打包的江天一。
从舟实力不如陆茜年,等江天一那边结束的时候他也是力有未逮,但好在,这一衔接十分流畅。之间影子后面拖上来一大堆火焰,竟是有将影子一并吞了的气势。从舟切了一声,心中暗骂江天一的不厚道,在最后关头险险收回影子,好歹没让黏糊糊的影子变成干巴巴的影子。
陆茜年不可思议地看着江天一,后者的呼吸越来越沉重,双瞳也渐渐变得赤红。
“你……”
“疯了?”江天一替她补上了后半句,“你们都喜欢小说的台词吗?”
满是笑意的连让人不寒而栗,她不由得垂下了双手,放弃了抵抗。
“不逃了?”
陆茜年抬头盯着对方那双兴味盎然的眼睛,忽而笑了:“我还知道什么叫做‘活着不好吗?’”语气说不出上是反讽还是疑问,好像真的有那么几分不想活的意思。
“反正,现在你们把我交代出来也没有什么意思。”她这么说,但没有解释为什么。江天一深深看她一眼,漆黑沉着的瞳孔中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从舟看着女人,忽然觉得刚才不是他的错觉,陆茜年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的存在,如果不是耗九和毛五郎的突然闯入,她可以从头到尾都当作他们不存在。他将视线慢慢移到了江天一身上,后者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目光从陆茜年身上收回,打了个哈欠,带着些倦意。
他说话时有些不尽兴的意味:“我还以为你的骨头硬到可以为那一帮小崽子抗下一切。”说罢,搡了搡头发,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手铐,直接丢在了陆茜年的脚下:“配合点,自己戴上。”
陆茜年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你什么时候有了这种癖好?”
江天一没有回答她这个冷笑话,视线最后落在了桌子上的合同上头。
这时候从舟又提醒了一句:“还有七分钟,你不解开幻境?”
“不急,要带个人给她看看。”江天一没有说“她”是谁,随手一指地上失去了反抗能力的毛五郎,对陆茜年说:“顺便你也看看,认识?”
被捆在地上的毛五郎还在发出无意义的背景噪音,陆茜年这时也忽然想起了这么一个人的存在,镇定的双目都掩饰不了手指下意识的颤抖。
“你……是谁?”
毛五郎一愣,耗九笑了出来:“今天是怎么了?”但是他还没说完就被江天一的火球塞了个满嘴,直接烫到说不出话。江天一很满意安安静静的耗九,心情不错,顺口对陆茜年说了一句:“陆姐,你需要注意你手下的人了。”
那样子,好像完全不知道陆茜年是对面的卧底一样。从舟听到这里,不自觉地对陆茜年留了双倍的注意:他还真的没有见到过做单面间谍做到别人都知道却不检举她的。
这之中唯一的普通人,姜寄北,从一开始就被从舟的影子裹住,动弹不得,一动就像是陷入了沼泽之中,也是挣扎越深。他只能看目睹江天一割韭菜一样收割了从门窗踹进来的两个人,除了感叹,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而从窗户里踹进来的两个里的其中一个,虽说是被收了,却还是一脸笑嘻嘻的样子,盯着他,像是饿狼见了肉。
这一帮人,现在还包括了他的朋友从舟,都是那么不正常。
他们的喜怒哀乐就像是画上去一样,形式夸张到用小丑来形容都是贬低了他们,根本无法判断那一张张笑脸和哭脸下面到底是愤怒还是悲伤。
不过,这一群人,也是实打实的强大。
有时候姜寄北会想,如果自己也是这个世界的一员,是不是可以很轻松地救回自己的父母呢?
“小舟。”
从舟这次想起自己和对方六岁的年龄差,也就认了自己年纪小的事实:“怎么了?”
江天一听见回应,突然转过头,用一种十分欠揍的语气说:“哟,多喊一次就听话了?”
从舟的影子没有客气,直接上去咬住了江天一的头,怎么甩都甩不掉的那种。江天一被粘糊糊的影子弄得上火,直接连着自己的头一起烧。而这一插曲已过,电子钟也最终跳到了两个零处。
下午15时整。
“你捣什么乱。”江天一气喘吁吁地把影子套头扯下来,气笑,将影子塞回了从舟手中,一挑眉,“这下子没什么时间了,你能带你朋友逃多远,就是多远。”
他不像是在开玩笑,从舟还是半信半疑。
但,话音一落,整个幻境像是着了熊熊大火,竟像是电影中的特效一般,像是蒙在外部的纸制品被火焰迅速推平,飞散。
燃烧过后,露出外面广阔的平原。
燃烧的天空,黑沉沉的大地,赤红色铺天盖地,这简直是另一个世界!
从舟忽然感觉脚下有些粘稠,抬脚之后便觉整个人往下一坠——是沼泽。
那边江天一也嫌弃了一声:“白高兴一场,还不如森林。”
说完,从这个世界的远处传来一阵野兽的吼叫,似乎是在向入侵者宣告这里是它的地盘。
“那是什么?”从舟开口,这个时候离开已经来不及,却见江天一忽然扛起在地上的毛五郎,脚走过的地方被火焰烧灼成片片干土,才没在里面陷下去。
江天一没有回答,只道:“不要随便踩上什么东西。”
不踩上什么东西?
从舟听见这句话,拒绝了影子过来把他托出去,试着抬脚从这一片沼泽中出去。神奇的是,在下沉了一会儿之后,脚下竟然不再是泥泞,而是坚实的土地,而且,双脚着地之后移动起来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