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成雪从侧面看去，莫名呼吸一窒，连自己开口打扰了对方也没有发现。
从舟大概是对这个称呼有些陌生，等来者拍了拍他的肩膀才抬头看对方，等那个影子在自己眼中慢慢清晰的时候，他的双目，在小林看来，也渐渐有了精神。
从舟被惊扰的怒意消失得一干二净，他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身体有些僵硬，于是拗了个懒腰，等肌肉有些知觉了，才问：“你来了？”
“是出了什么事情？”
“嗯，临时来了个任务，安平江那边有个小女孩暴走，伤了人。”
从舟起身进厨房取出柠檬干，冲泡起来，同时问到：“伤者情况怎么样？”
“昏迷，不致死。”
从舟点头，若有所思，接着，将面前的杯子推到林成雪前面：“外勤部的出去了？”
林成雪应声：“国画韩千城的画展临时出了事，得戒严，江哥为了以防万一，把能带走的都带走了。”
“他是对这件事挺重视的。”说罢，他又叹了一口气：“就是说好的画展明天去不了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是林成雪进出租屋之后看见的最有烟火气的时候。
“从哥，你不打算放个假？”
“没理由。你呢？你弟不是在安平江读书？不打算乘机去看看他？”从舟反问，把问题抛回给对方。
林成雪摇头：“蔡教授周四下午要带队去万坛寺，准备抓着我来着。”
林成雪在走丢之前，都是在寺庙里长大的，上了大学之后专攻民俗，大二就跟着教授到处乱跑了。他之所以那么得教授青睐，还是要归功于他那一手少林棍耍得流利，对佛家偈语也能头头是道。
当然，本人就是个懂却看不透佛道的。
从舟灌下一口柠檬茶，酸的皱了皱眉头，缓冲了一下，才应到：“你倒是把你弟弟藏得好……那行，你把单子拍了发到我这里，等一下就出发。”
“要我送你吗？”
“不用了，有自动导航。”
“啧啧，有钱人。”
从舟拍了下他的脑袋，收拾了出租屋里的东西后再三确认了电源和煤气灶已经关闭，然后才出了门。
出租屋这时候已经不算是出租屋，产权转让之后，就是从舟的个人财产。而他只是为了不祸及家人，才住到了江老爷子那边。
林成雪跟着从舟坐上车之后自动巡航回到了青象的太阴分部，把人丢下车后什么都不带就让车开上了安全高速，消失在一大堆自动巡航车中。林成雪盯着车子扬长而去的背影，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和从舟一样，他现在大概也是得过且过地活着而已。
“好了好了，屁事一大堆。”林成雪舒了个懒腰，忽然想到这一天还有不少事情要做，刚有些明媚的脸又阴沉下来，忿忿诅咒：“啧，看他明天怎么□□！”
被压迫的人，到最后只能精神胜利了事，林成雪对此也是没什么办法，反正明后天一出去就是一两个星期，溜得远了，江天一还能继续奴役他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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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夜幕降临之时，各路牛鬼蛇神都会出来、四处游荡，只是，在这个大半夜还能出来撸串的地方，会生出警惕心的家伙，大概是安全意识十足了，像这样的人，当他们的安全意识过剩的时候，就会生出极大的问题。
对他们来说，不安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可以来自很多地方，比如已经锁上却怀疑没有锁上的门，比如父母给予的生活费中沉重的期望，又比如陌生人一个多余的眼光。
而这种不安压到警戒线之时，哪怕只是不足一厘米的距离，也能让这一类人化身全无理智的疯子。
“是误伤？”
“是，这个青年也是可怜……”但警员还没有说完，那个女孩子就尖叫起来：“你们怎么就不肯相信我？！”她的尖叫声极具破坏力，这猝不及防的失控差点刺破人们的耳膜，像是一把尖刀，悬在心脏上放摇摇欲坠。
几乎是在女孩失控的瞬间，从舟感受到了那一把悬在自己心脏之上的尖刀，也是在一秒不到的时间里，他镇压了女孩的声音。
警员已经捂住了耳朵，但睁眼之时，却发现周围是寂静无声的，挣脱了束缚的女孩子蜷缩在地上，睁着一双大眼睛、死命地抠着自己的喉咙，对自己突然失声这个结果感到万分诧异。
“这是……怎么了？”
从舟深呼吸一口气，刚才的节奏有些快。他转头对警员说：“你们还查到了什么，说吧。”
他说完，又看小女孩：“我知道你不安，但先听完别人想讲些什么。”
警员当然是查出了点东西，只是小女孩这一段日子一直不让他们近身，说什么都是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样子。
在听到这一点之后的从舟睨了小女孩一眼：“光凭这一点，她就不可能进得了太阴，太阴有的是人教她什么是尊重他人。”
小女孩胡乱抹去脸上的泪痕，赌气地撇开脑袋。
为了防止小女孩继续崩溃，从舟一直开着幻境，直到他们在监控上看见了那个尾随小女孩的变态。
小女孩当时就瞪着一双红肿的泪眼，恨不得扑进监控中把那个男人收拾了。
从舟让警员把人像放大，他自己则是从手机中投影出了一个男人的身影，和那个男人一模一样。小女孩看了吓得躲到警员背后，恨恨地看着投影和从舟，大概是把从舟和那个男人当成了一伙。
向来只有怀疑别人的从舟这回死后忽然被怀疑，按了按眉心，有些咬牙切齿地说：“我总算是知道姓江的总是打算把我吓死了事了。”这种不信天下只信自己的样子，真他妈欠揍。
警员尴尬地在他们之间打圆场，从舟念叨了几句不和小孩计较之后慢慢冷静下来，恢复了那张没什么波澜的脸。
“从先生是知道这个人的下落？现在抓捕正在进行中，如果可以尽快破案的话……对孩子们的安全还是比较好的。”
从舟摇头：“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但我认识他。”
“这个变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两年前，我还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