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似乎,似乎是在一片水上。
水是死水,像镜面一样,它不清澈也不浑浊,是干干净净的黑色。
水上有一方逼仄的陆地,陆地上立着一个孤零零的我,我被浓稠的白雾包裹。
我费力的把那一圈雾扒开一个小小的口子,对外面的景象并不感到惊讶,反而觉得熟悉而安心。一闭眼,再睁开,水面上多了两个人,看不清面容性别,只看到他们乘着一只快要散开的小破筏子越来越远。整个场面阴森幽谧,我却下意识的想冲出这片雾追上他们,却怎么也扯不开这片有韧性的雾,我想要大喊,那片雾却有意识的缠上我的咽喉,叫我说不出话却也死不了。
“咿——”
我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像粉笔划在黑板上那样刺耳,身体被嵌进那团雾里,甚至能感觉到它在吞噬我,消化我。然而我什么也管不上,我可以忽略一切痛苦,只想和他们一起乘那只筏子走!
风来了。
它毫不留情地割开那层与我粘连的雾,也割开了我。
下一秒,我在云上,倚靠着太阳,俯视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包括上一秒被割开的我。
下一秒,我在深暗的水底,一切都消失了。
再睁眼,我醒了。
刚才的梦嘭的一声,就像一朵小小的灰色烟花,在我的脑袋里绽开又消散,只剩下纷纷扬扬的浮灰,什么都没了。
我缓缓坐起身靠在床头回味起刚才的感觉,感觉挺不舒服,我是一个积极向上,向往阳光的新新青年,这种狗屁梦实在是不符合我的调性。但梦是种奇怪的东西,它明明很虚幻,但是却虚幻得很真实感,真实得讨厌,让人在醒来的时候有一种错愕感。
那个被肆意摆布的我是真实的我吗?为什么那么可怜,那么孤单呢?
可是我的生活明明好的不像话,这个梦简直是现实的反面,假得不像话。
坐在那醒了半天神,决定喝点白开水冷静一下。
起床的时候声音有点大,程廷悦努力的张开眼看看我,一歪脑袋又埋进被子里,赤/裸的身体反而露在外面,像一只睡的歪七扭八的天鹅,要不是又泛起一阵小呼噜,我都怀疑他在勾引我。
等我喝了水洗完澡出来,他居然已经在外面的洗漱间收拾完毕,甚至连衣服都换好了。他最近好像格外的忙。我问:“怎么起来了?你最近这么累还不多睡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