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本家时，已是黄昏，天上的云黑沉沉地压在头顶，阴森得厉害，不一会儿就刮起狂风来，那气势须是要来场大雨的，韩祎把车停在小栅栏门边，一个人静坐了许久，直到豆大般的雨劈里啪啦砸下来时，他才推开车门，顶着雨慢慢走进了这个三年未曾踏足的家

“二…二少爷！您回来了……”

张妈惊得嘴都不利索了，见韩祎淋了雨，连忙嘱咐手边人煮些姜汤和夜宵来，又取了条干毛巾，恭恭敬敬递给韩祎

“快，快擦擦……当心凉着啊”

韩祎微笑着答应，双手接了过来，又脱了外套，低着头去擦微湿的头发，粗粗擦了几下，抬起头问

“张妈，二哥身体好些没？”

“一直好好养着的，大少奶奶现在夜里也能睡得久些了”

张妈取了一双新拖鞋来，侍候着韩祎换了，又仔细整理着湿掉的外套和鞋子

见韩祎要上楼，张妈的动作顿了顿

“大少奶奶今天去安灵园看了大少爷，回来一直呆在房间里——

送去的药也已经喝过，这会儿想是已经睡下了，不如您先去书房见见老爷……”

韩祎面不改色地抬起脚，一步一步走了上去，像是没听见一般

张妈看着韩祎的背影，叹了口气

韩祎上了二楼，走近了发现门虚掩着，并没有关，心下了然，轻叩两下便慢慢推门进去，房间里面只开了一盏床头边的暖灯，柔柔的灯光照不满整间屋子，床尾方向仍是昏昏一片，再往前看去，就见余乔站在窗户边，披着一件针织开衫，身材削瘦，脖颈修长，半边身子陷进黑暗里

……

“时间不早了，你去看看……父亲吧”

“父亲”这两个字像是硬逼着舌尖吐出来的一般，生硬怪异，是啊，这个称呼是让他恶心的，可那个人现在又是谁的父亲呢？真心唤他一声父亲的大哥早已被安排进冷冰冰的墓地里，再没有人了

余乔有些累了，他揉了揉额头，精致的眉眼像是用心画出来的一般，在温柔的灯光下美的让人心惊

韩祎应了一声，轻手轻脚地退出去，关门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余乔一点一点低下去的声音

“阿祎，帮我，一定要帮我……”

韩祎沉默着，一双眼睛隐进了黑暗里，他细致地为余乔关上门，转身上了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