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麻烦你够久了,你还有工作吧?”容锦适时开口。
俞星舟看看时间,接话,“我看着你把药吃了就走,我留一个相熟的医生号码给你,如果你还是不舒服,给他打电话。”
“好。”
离开容锦住所时,俞星舟心里不安——容锦是因为他们之间不完整的初恋,所以不再谈恋爱了吗?
而自己,当年自杀未遂后,如果没有廖君仪,或者来当自己老师的另有其人,人生会变成怎么样?
早上跑步时,俞星舟开始观察廖君仪的跑姿;读报时会有意识调整腔调和发音,廖君仪讲解时他认真做笔记;讨论社会热点国际形势时他渐渐跟得上他的思路。
这天,廖君仪亲自下厨做午饭。俞星舟睁大了眼睛,“你会做饭?”廖君仪看他一眼,挑眉反问,“你不会?”“……当然会!”廖君仪递过锅柄,“来,做个蛋炒饭看看。”俞星舟嘴硬,“……做就做!”
在他笨手笨脚打鸡蛋时,廖君仪从容接手,“在旁边看着。”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俞星舟没达标,乖乖交棒。他的眼珠子一刻不停地跟着廖君仪的手转动,片刻停顿时,廖君仪又给他布置任务,“有空跟我学做饭。”
每天的时间已经安排得满满当当,俞星舟不满,“为什么?!”
“往后你和你的他在一起,你也希望对方过得舒服吧。有能力给他做一顿好吃的,你有什么怨言?”无懈可击,俞星舟毫无反驳之力。
“明天是月测,今天吃饱些,早点休息。”第一次考试,难怪老师亲自下厨。
俞星舟嘴巴又作乱,“不就是做卷子嘛,你比我还紧张,干嘛呢?”
廖君仪笑一笑,“我好像忘了告诉你一些事情。”
“……”
廖君仪也是厉害,居然能把他临时塞进一所名校里跟着其他学生一起参加月考。事先毫无心理准备的俞星舟就这样在形如打仗的紧张气氛中乱糟糟地过了三天。
对照出来的成绩后,他的总分在年级排170名。俞星舟整个人都蔫了,廖君仪看了他的卷子,心情却挺好,“不错,比一开始有进步。”
俞星舟动了动嘴皮子,廖君仪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当作奖励,我们出去走走,透透气。”
他们的活动是去爬山。
明明是本地人,俞星舟却惊叹为什么廖君仪总能找到一些他没见过的地方。
廖君仪替他整好装备,准备上山。他们计划在半山过一晚,露营工具不可少。
俞星舟露营过,搭帐篷生火难不倒他,但熟练程度自然不及廖君仪。廖老师顺道教他如何活宰河鱼、分辨可以充饥的植物,简直在为他往后的人生计深远,“无论身在何处,都能照顾好自己,才不至于给相伴的人带来太多麻烦。”廖君仪把烤好的鱼递给他。俞星舟接过,“……你是这么想的才学会这么多东西吗?”廖君仪愣了一下,笑,“我不一样。我只是为了找乐子、寻刺激。”
入夜,山间虫鸣,水流淙淙。
俞星舟躺在睡袋里,开口,“廖君仪,你说我真的可以考上吗?”或许寂静的夜晚容易令人松懈,他犹犹豫豫,终于开口。
“将来的事情谁也不敢打包票,但你在进步,这是毫无疑问的。”
过了一会儿,“……爷爷为什么让你来当我的老师?”俞星舟不相信俞家想让他考上。
“或许,当个没心没肺的纨绔子弟,人生会比较轻松吧。”
原来如此,俞家放弃他了。让一个纨绔子弟灌输给他玩乐之道,从此沉迷于声色犬马之中,总比他像个疯子一样大吼什么情啊爱啊的要好。
他记得那是一个很重要的晚宴,自己朝着那群衣着光鲜的他的亲人吼道,“我既没偷也没抢,你们凭什么用道德来审判我?!喜欢男人又怎么样?!”
年轻人的叛逆若是过分锐利,就要根除。
帐篷外有风,呼呼吹过。
俞星舟眼角酸痛起来,“喜欢男人……真的那么不堪吗?”
“不,你很勇敢。”廖君仪回答他,“真的,很勇敢。”
俞星舟朝他的方向看去,只看到漆黑的轮廓。
“谢谢……”很小很小、仿佛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
良久,久到他以为廖君仪睡着了,对方的声音响起,“这么勇敢的孩子,明天宰鱼的活就交给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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