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佳儿脸色煞白,目含泪光,楚楚可怜,“臣女莽撞,臣女该死。”
她柔弱无依的样子,乍一看上去,好像孟清眇和席郁修欺负她。
附近的人都往这边看过来,一个霜色华服的妇人提着裙摆急匆匆上来,跪到孟佳儿身边,“平南王郡主柴氏参见公主殿下,是臣妇平日管教不严,才让小女冲撞了公主殿下,还请公主看在平南王府的面子上,饶恕她一次。”
又来一个卖功绩的。
孟清眇知道平南王府,但不是现在的平南王府,而是柴郡主的太爷爷一辈。
当年神器丢失,北启分裂,边境乱了十年之久。
南部多雾障,那些蛇吞象的小国联合在一起,给内忧外患的北启造成极大困扰。
是柴郡主的太爷爷,在朝中无人之时,独带两万兵马穿过雾障,将不安分的小国打得四零八落,对北启俯首称臣。
柴郡主的太爷爷也因此被封为平南王,王位世袭,但后面两代平南王都资质平平,无甚功劳。
到今天,平南王府的地位已经大不如前,只能靠着第一代平南王的功绩在朝中游走。
怪不得要女儿往席郁修身上撞,平南王一脉再不找个靠山,只怕就要坐吃山空了。
合着席郁修不仅要被家族兴旺的女儿家惦记,还要被这种没落的世族当做救命草。
而这两类家族,都把她这个名正言顺的丞相夫人当摆设。
孟清眇死命压下胸口那股气,面上很是和煦,“柴郡主是长辈,本宫可受不起您这一拜。您快请起。”
远远跟在后面的古尔卓已经赶上来,得到孟清眇示意,连忙上前去扶柴郡主。
柴郡主也不推诿,大概以为孟清眇到底给了平南王府的面子,自己起来之后,还要去扶罗佳儿。
孟清眇也不管,半靠在席郁修怀里,等她们都起来后,笑容不改,“今日父皇大宴群臣,各个王公大臣都会带着家眷前来,罗宗女这次撞倒本宫无妨,但若继续这般不知轻重,冲撞了哪位长辈,岂不落了平南王府的面子?”
孟清眇这话说得客气却也直白,意思就是她给平南王府面子,但平南王府若再不知轻重,拿着祖上的
面子四处冲撞,早晚会连面子都保不住。
柴郡主脸色一寒,正要开口说什么,从她过来就一直没开口的席郁修出了声,“公主仁厚,不追究被宗女撞伤之事,但柴郡主也应好好管教宗女,莫要在如此场合失了体面。”
席郁修平日温润典雅,鲜少与人计较这等小事,今日说出这番话,明显带了警告意味。
柴郡主虽是妇人,但打着攀上席府拉平南王府一把的算盘,自然对席郁修的品性很是了解。
所以对他这句警告,几乎立刻就听懂了。
这两个月来,只听说丞相和公主之间事端不断,没想到丞相的心还是在公主身上。
席郁修没再理她们,低头问孟清眇,“还走得了么?”
他眉目温柔,在纷纷落落的梅花里,有些眯眼。
孟清眇恍惚间忘了他刚刚的冷淡。
她不回答,席郁修便将她抱起,不顾围在旁边的人们,冲古尔卓吩咐一句,“去请太医。”
古尔卓道了声诺,小跑着去了。
席郁修抱着孟清眇,绕过众人,大步往梅林深处走。
他似乎很喜欢在人多的地方抱她,像抱着专属于他的什么东西,故意向旁人炫耀。
孟清眇缩在他怀里,心里有什么梗着,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梅林越走越深,人越来越少,孟清眇没见着父皇母后,更没看到什么梅亭。
席郁修抱着她一味向前,也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
孟清眇梗的难受,终于问他一句,“你要带我去哪里?”
席郁修低头看她,眸色微深,“开宴还要很久,里面有座木楼,我先带你去休息。”
孟清眇皱眉,“这里是皇宫赏花的地方,怎么会有木楼?”
梅园准确来说是在皇宫之外,只是从皇宫开了个门通到这里,距离皇宫内院极远。
所以园子里有专门的地方设宴和休息,怎么会在梅林深处又单独建座木楼?
席郁修顿了顿,如实道:“温妃娘娘喜欢这里,她入宫之时,皇上便差人……”
“放我下来!”他没说完,孟清眇一直憋着的那口气就彻底炸开。
又是温妃!
他竟然要带她去温妃的地方休息!
而且——
孟清眇几乎咬碎了牙,拼命从他怀里挣脱下来,往后退了两步,扶住旁边的梅树,眼神冰冷,“温妃的地方,你为什么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