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石亦宸瞪圆了眼睛，问：“为什么？”她没想到早就退休在家的外婆还有这样的能量，而且出手就直接找到部里的领导，厉害了，我的老祖宗。

外婆坐在沙发上，指了指茶几上的杯子，石亦宸急忙给倒了一杯水双手奉上。外婆喝了一口水，缓缓道：“你外公去世后，我一个人带着你妈姐弟俩，如果不是有他们俩，我大概也早活不下去了。在那些暗无天日的时光里，我每天看着他们一点点长大，也憧憬他们的将来，就这样一天天地熬过来。我切身体会过那种感觉，才担心你妈，我不敢想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妈会怎样。你妈说你跟你爹一样，有自己的人生理想，她不想阻止你，但她是我的女儿，我得保护她。”

外婆又抿了一口水，继续说：“你们都英雄主义，有理想有抱负，可是你们想过没有，你们一旦出事，家人会多痛苦？你去年头部受伤，手术的时候你妈就在手术室外默默哭泣，后来更是一眼不眨地等你醒来。她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你还要让她提心吊胆到什么时候？”

石亦宸第一次见外婆这么激动，有些惭愧地蹲在外婆面前，拉着外婆的手，撒娇道：“外婆，您别生气嘛，我以后会小心的。”

“算了，我也管不了你，你以后小心些，别总受伤让你妈担心，她可是只有你了。”

“嗯嗯嗯，我保证。”石亦宸一叠声地保证。

“那还不去给你妈道歉？”外婆把茶杯重重地放在茶几上，虎着脸说。

石亦宸如蒙大赦，急忙站起来往母亲的房间跑，她感觉如果外婆手中有个龙头拐杖的话，肯定会揍她一顿。却没看到，在她身后，外婆露出的微笑。

敲了敲母亲的房门，母亲温润的声音传来：进来吧。

石亦宸推开门，母亲戴着眼镜在看一份报告，她微低着头，视线从镜片上方射过来，看见是她，把手中的报告放在一边，摘下眼镜，问：“歌剧看完了？”

“嗯。”

“好看吗？”母亲的语气总是这么平静淡然，仿佛没有任何事能让她情绪波动，好像自从父亲牺牲后母亲就是这状态。石亦宸一阵心痛，确实没想过那么多，当年只凭一腔热血就想报名去参加那个行动，从未想过如果自己出事了母亲会怎样。

石亦宸暗骂了一句自己太自私，走上前抱住母亲，愧疚地说：“妈，对不起，我误会您了，还跟你闹脾气，我错了，您能原谅我吗？”

母亲笑笑，道：“傻孩子，我没有怪你啊，你也别怪你外婆。”

石亦宸在母亲的肩上点头，说：“我知道，外婆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好。”

“嗯。”母亲顿了一下，把人拉开，看着她的眼睛问：“对了，你这两天怎么都有空在家，出什么事了？”

石亦宸本不肯说出自己被停职的事情，又一想，凭母亲的关系，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肯定也瞒不住的，只好说了实情。

母亲听完，沉吟一会问：“你有什么想法？”

石亦宸摇头：“没想法，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帮助受害人吧，总能找到证据的，我就不信了，黑的还能洗成白的？”

母亲说道：“好，那就去做吧，不用担心别的，即使丢了工作，妈也养得起你。”

母亲是一家大型机械厂的总工程师，收入还算可观。

“妈，您真是太好了。”石亦宸高兴地欢呼一下，蹦蹦跳跳地洗澡去了。

母亲想了想，自言自语道：“连妻侄都这么嚣张，还连累我女儿停职，真是以为我们宸宸好欺负吗？”拿起手机翻到电话本中的一个号码准备拨号，却见到自己的母亲走了进来，她抬头看着母亲，问：“妈，您还没睡呐？”

“如果你是想找关系给她铺路的话，我想你还是慎重考虑一下。你总这么保护她，她永远都不知道社会险恶，你要让她吃点苦头，知道这世上有些事，不是只凭一腔热血就能解决的，她的理想主义都是你给惯出来的。”老太太慢条斯理地丢下一段话，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石亦宸的母亲看着手中的电话，屏幕亮了又暗下去，最终还是放到了一边，拿起报告继续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