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亦宸两天不上班，跟母亲又不说话，外婆就知道有事，却也不问原因。只说晚上有歌剧，让石亦宸陪她去。石亦宸一听又是那听不懂的玩意，顿时头大，可又不忍拒绝外婆。脑子一转，计上心头，何不如请柏教授一起去。

于是跟外婆说了一番，大意是有这么一个人，也喜欢听歌剧，还很有学问，可不可以一起去？外婆欣然同意。立刻给柏春然打电话，柏春然却在犹豫，她跟老人不认识，而且她原本打算晚上要加班写论文的。但是老人慢悠悠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的时候，她就无法拒绝了。

“柏小姐，如果你有空就一起去吧，宸宸听不懂，每次听完也没个人交流。”

眼看着离赴约的时间越来越近，柏春然却有些紧张了。她不是担心与老人交流，只是以前从石亦宸的口中对她外婆有些了解。早年留学，回国后在出版社工作，运动时被□□过，也被下放过，丈夫也死了，后来运动结束恢复工作，一直在原单位到退休，是个儒雅又有内涵的老太太。柏春然担心自己失礼，所以衣服都换了几套，色彩鲜艳的担心俗气，暗色的又怕老气，样式繁杂的担心轻浮，样式单一的又觉得呆板。折腾了半天，才拿了一件银灰色的衬衫穿上，搭配了黑色的长裤和风衣，在穿衣镜前转了一圈，觉得还缺点什么，又在颈上系了个方巾，才满意地拿起包包出门。

本来柏春然已经是提前到剧院的，却发现还是晚了一步，她抱歉地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不晚不晚，是我想多跟柏小姐聊聊，所以催着宸宸先到了。”

石亦宸的外婆精神很好，目光温柔慈祥，那是一种历经坎坷后的豁达。

“柏小姐，我们去那边坐一会儿。”老人拉着柏春然的手，掌心干燥温暖，让柏春然的紧张一瞬都消失不见了。

她扶起老人的胳膊，说道：“外婆，您叫我小柏或者小然就好。”

“好、好，宸宸，你看看小然多端庄，一看就是大家闺秀，你怎么就跟个野猴子似的。”

“这您得问我妈，说不准她是从石头堆里把我捡回来的。”

柏春然想笑，又怕被祖孙二人看见不礼貌，把脸略偏向一边。

“小然，你看看，她就是这么气人。”外婆说着拿手掌在石亦宸身上拍了几下。

“哎呦，老祖宗，您可别生气，让我妈知道我惹您生气，她非把我扒皮拆骨不可。”石亦宸笑嘻嘻地给外婆顺气。

被外婆点了名，柏春然只好转过头来，唇边的笑意还未褪去：“外婆，石警官挺好的，您就不要批评她了。”

“还是柏教授独具慧眼。”石亦宸向柏春然竖大拇指，那表情让柏春然想起外甥女林柏寒来，那个孩子也总是这么调皮又自恋的。

歌剧是威尔第根据小仲马的小说改编的《茶花女》，属于歌剧经典曲目，柏春然对这部歌剧很熟悉，其中的咏叹调更是耳熟能详到张口就能唱的地步。石亦宸的外婆显然也是熟悉的，但是仍然听得如醉如痴。坐在老人另一侧的石亦宸显然兴趣索然，却正襟危坐一副我很认真的表情，柏春然不由得想笑，这家伙还挺会装模作样的，确实跟小寒有一拼。

外婆察觉到柏春然在看石亦宸，悄声说道：“不要理她，她一句都听不懂，就是坐在这里装样子的。”

柏春然偷笑，这祖孙俩的相处模式有趣。

出了剧场，老人有些不舍地跟柏春然道别，并邀请柏春然有空去家里玩，在得到柏春然的保证后才与石亦宸坐车走了。

回到家里，外婆立刻换了一副面孔，严肃地对石亦宸说：“说吧，又怎么了，跟你妈闹什么呢？”

石亦宸料到外婆迟

早会发现她跟母亲的龃龉，只是没想到外婆没去问母亲，而选择问她。她犹豫半晌，才说出原因。

“就因为这？”外婆问，石亦宸点头。

外婆叹息一声，说：“那不是你妈的主意，是我。我找了你外公的学生，让他在选拔中淘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