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夫于青叶村养了半月余的伤,村子里的人对他也逐渐熟识,那一段日子成了他将自己关在牢狱中永远无法走出的的心障。
记得是他到青叶村的第十七日开始,村子里的人开始有了古怪。
第一个,是曾送糖葫芦给幼夫的女孩。
她从山里回来后,便晕了过去,一直昏睡,呼吸脉搏都正常,身体却好似尸体般开始腐烂。她的家人哭了好几日,也找了许多大夫和道士,皆是无果。如此十日,尸臭几乎弥散十里,无奈,只得将她入葬。可就在将棺材掩埋好后,坟中突然传来那女孩声嘶力竭的尖叫声。人们忙掘开坟墓,但打开棺材后,里头只剩一具带血的骨架。
幼夫也去看了,那骨架上有咬痕,显然是被活生生吃掉了。无奈,他灵力无法动用,只能猜测这是一个法力高深的妖邪,却没有任何办法。
第二和第三个,就是这女孩的父母。
同样的病症,不同的是,没等人们将其下葬,他们便只剩了两具带血的骨架。
而后,与那小姑娘有关的人,由亲到疏,纷纷都遭了难。
人心惶惶。
几乎所有未患病之人都跑来村长家求助,村长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寻找道士除妖。而那些道士,有么来了,也患了病,要么,压根就不敢来。
那些人来的时候,阿昭都一直赤着一双眼睛瞪着幼夫,幼夫只能装作没看见。
他没办法,一点都没有。他没有灵力,甚至看不出那是什么妖邪,更何谈制服,或是治愈这怪病。
但他一直没患病。便有人起疑了。
终于,那一天,有人砸开了村长家的门,要揪出这个妖孽。
阿昭挡在他面前,瞪着那些人:“你们这是做什么?!你们不认识他了么?他是木白啊!”
“找的就是他!这个妖孽!”
阿昭大怒:“你们胡说些什么?!”
“若不是因为他就是那个妖孽,为何他不患病?!”
“就是!那姑娘喜欢他,我们全村都知道!她有事没事就往这里跑,给他送东西,为什么那些与她没什么接触的反而患了病,他却没事!一定有鬼!”
“一定就是他!”
幼夫看着群情激愤的众人,微微蹙起了眉:难道,我也患了病,他们才满意?
阿昭听了这些话,愣了愣,回头看了一眼幼夫,目光里都是不敢置信。幼夫坦然与他对视,他反而慌乱了。
他回头:“好了你们不要再说了!木白……木白不患病,是因为他是得道的仙人!是我们木叶村的贵客,而且……而且他已经在想解决怪病的办法了你们不要打扰他了!”
听了这话,幼夫的眼睛微微瞪大了。
众人也很惊讶:“得道仙人……真的假的?”
“阿昭,不会是你编出来骗我们的吧!”
“说什么呢!你信不过这个外乡人,还信不过阿昭,他可是村长的儿子,以前也是去仙门修习过的,只是后来为了我们回来了而已……”
“说不定,就是他仙门的同窗也说不准。”
“那就姑且信你,一定要在十天之内找到法子救我们,否则,我们一定拿他祭天。”
待众人走散,院中两人还是在原处,久久不言。
还是幼夫先开口:“你为什么要那么说?”
阿昭面色不好,生硬地反问:“你为什么不救他们?”
幼夫一愣,握紧了拳,很想直接大吼一句“你以为我不想么?!我能救怎会看着他们死在自己面前!”但这终究不是他的性格
。所以他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到那扇被踹坏的门前,想去修理,只是伸出去的手指都是颤抖的。
阿昭一把把他推开,冲他喊叫:“你不是仙人么?!你不是会很多法术么?!你随便勾勾手指就能解决的问题你为什么不帮?!你为什么?!”
可幼夫还是垂着头,一言不发。阿昭赤着眼睛:“好……你不救,我自己找办法!”
说完便自己跑了出去。
当夜,又有很多户人家里传来了尖叫声。幼夫在自己的房间里,企图施术追踪妖气,却是血气倒涌,从口鼻漫了许多鲜血出来。可他还在继续。
流樱大叫:“你疯了!你这个身体状况,不宜动用灵力!”
幼夫随手抹掉了口鼻鲜血,却不断有新的漫出,他索性不管了:“如果我不动手,他们必死无疑。”
流樱大喊:“他们那些凡人死就死了!哪值得你一个盛世期大圆满拿命去换!”
幼夫闭眼,咬牙:“众生平等,拿我一个,换全村性命,值得!”
流樱一听,愣住了,随即怒道:“值得个屁!他们那样对你!”
“情有可原。”
“他们还想杀你!拿你祭天!”流樱不知为何,竟有了哽咽的意味:“就这样你还要帮他们!为什么?!”
幼夫手指一颤,没再说话,专心探寻那只妖的妖气。终于在天破晓时,寻到了,在后山山顶的一处洞穴里的潭底。
他大喜,都没来得及整理自己的形容,就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阿昭房间,推开门:“阿昭,我有办法了……”
话没说完,他已经看到了,阿昭怀里的村长,他的面容安详,呼吸平稳,手背上却已有了尸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