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渊博走到陈冠军跟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陈冠军抬起头，“你是故意的吧？”钱渊博伸手往包里掏写字板，陈冠军摆摆手，“算啦，要说就说吧。你别再跟我提回学校的事就行。”

“好，不提。你怎么知道我住这的？”

“《一个神童的堕落》里面说你住学校的单身宿舍。我问了看门大爷，他说你们学校的单身职工宿舍就只有这一栋——别转移话题，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钱渊博真诚地说：“真不是。我叫你算一题给他们的时候，只是觉得……”他用几秒钟堆砌出一句酸溜溜的话：“觉得这个是个好机会，可以让更多的人领略珠心算的魅力。”

陈冠军伸出舌头作呕吐状。

钱渊博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真的，我希望能做一些事，让更多的人了解珠心算，推广珠心算。”

陈冠军用手在鼻子跟前扇了扇，“酸。”

钱渊博也觉得有些奇怪，自己对着陈冠军，怎么就能说得出这样又酸又矫情的话来。

“你不是回家了吗？”

“奶奶说家里有记者在等，我不能回去。”陈冠军的眼神隐隐带怒，“他们什么都扒出来了。梁老师说有人去学校采访他。你猜猜，他们会怎么写？”

几个关键词自动从脑海中冒出来。冠军，神童，打架，受伤，逃学……钱渊博想起了那个令他难堪的标题，一时语塞。

“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会闹成这样——先跟我回去。记者什么的，我来想办法。”

陈冠军哼哼着起身，自己拄起拐杖，用一只脚艰难地上楼。

钱渊博让他进了房间，关上门，习惯性地把空椅子拉去抵在门后。陈冠军老实不客气地瘫倒在唯一的一张单人沙发里，四处打量空空如也的房间，“你不会是刚搬进来的吧？东西这么少？”

钱渊博反问：“你觉得我还需要什么？”

陈冠军耸耸肩，“倒不是说还需要什么……就是觉得你好像在随时准备着收拾细软跑路一样。”他说着随手一摸，就从沙发的缝隙里摸出一张纸，百无聊赖地读上面的字：“一，学习珠心算有利于……这什么鬼？”

“我想说服几个学生的家长同意孩子加入省队……”

“切，怪不得你招不到人。”

“为什么这么说？”

“你告诉我，你当年是为了这些有利于什么什么的才学珠心算的么？”

“当然不是！”

“那你还用这套说辞去骗人？”

钱渊博微怒，“这些好处都是有现实依据的，而且大部分家长也是因为学珠心算有这些好处，才会送孩子去学——怎么能叫骗人？”

“因为如果只是为了得到这些‘好处’，一个孩子每周学个两三次珠心算，掌握计算的要领就够了。但是再花更多的时间去训练，去比赛，需要牺牲很多东西，甚至会得不偿失——你拿这些什么所谓的‘好处’去说服家长，不是骗人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