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来了!凤翕然叹道。
康氏却耐不住,开口直言:“梁采女昨夜大喜了。”
采女二字,咬牙切齿。
梁氏才刚入座,闻言却是展颜一笑:“正是皇恩浩荡,臣妾感恩不尽。”
康氏被噎得说不出话。
有几人掌不住“嗤”地笑出声。
凤翕然也差点儿爆笑出来,幸亏时刻谨记保持菩萨仪态,饶是如此,还是憋到内伤,幸亏多年镜头磨炼,面上竟丝毫不露,依旧慈眉善目,普度众生。
郭太后那儿早就传话过来,她要清净礼佛,不必每日过去请安,每十日去一回即可。凤翕然并不理会底下的口舌官司,既然不用带着大家去寿仙宫,也就别浪费彼此时间了,坐得久了反而容易露怯,听得三言两语后,就端了茶。
宜妃坐着步辇一路上摇摇晃晃,她撑着额头,听到耳边细碎的银铃作响,她懒得去看跟在后面的梁氏。越级晋封又如何,区区采女,一时得了宠能翻起什么浪来。康氏终究上不得台面,这样一点小事就抓着不放,皇上亲口封下的,又正是新鲜时,她这不是自找没趣么。
康氏是珍妃手中的一把刀,只可惜,这把刀看着锋利,实际却钝的很。同她的主子珍妃一样,美丽而愚蠢。梁氏知道自己凑上来,倒也不笨,虽然未必得用,但让她去对付康氏是足够了。
至于皇后?她不可像珍妃,胆敢明目张胆地藐视皇后,以下犯上,认真追究起来,郭太后也无能为力。宜妃眯着双眼,脑海里突然闪过凤翕然八风不动的脸,年纪轻轻竟也有这份涵养和气度,倒让她刮目相看。
凤翕然仰在榻上,已然敷上了羊奶皮子。
冬颜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开口:“这康婕妤真是,娘娘还没开口,她先嚷嚷上了,梁采女也不是省油的灯,那腰间一圈铃铛,妖妖娆娆的像个什么样子。”
凤翕然闭着眼,不说话。
春容看了眼小心翼翼地揭起一层皮子敷上皇后手臂的兰心,朝着冬颜轻轻摇头。
冬颜愤愤住口。
兰心开口道:“姑娘可别怪我多嘴,这些话可不能外露。”
春容拉过冬颜:“姑姑说的是,这话也就咱们几个关起门来才敢说,在外面没得给娘娘惹祸。”
冬颜知道自家主子如今处境微妙,低了头退到一边。
“任凭她们怎么闹腾,眼下娘娘好好调养才是正紧,娘娘大好了,任凭什么狐媚邪祟都翻不起大浪。”兰心笑道。
凤翕然深以为然,身为
皇后,同她们计较这些长短,未免太跌份儿了。
不是不生气,着实是犯不上呀!
春容和冬颜住一个屋里,安顿了凤翕然午休后,两人把门一关,春容看着冬颜满脸不忿,给她倒了杯茶。
“妹妹自小服侍娘娘,在娘娘跟前自是与我们不同,可她毕竟是皇上指过来的,事事争先也没有什么不对。”
“我只是不忿,自她来了,服侍娘娘的事都抢在头前,又对我们指手画脚,倒像供了个祖宗。”冬颜往床上一倒,抱着枕头一顿锤。
“哪有这么夸张?她年纪大,资历深,这后宫里的弯弯绕绕,总比你我看到深远,咱们只要做好自己的差事,让她挑不出错儿来也就是了。再者,她年纪也大,过不了几年许就得恩典放出去了,学了她一身本事,以后才能更好的服侍娘娘不是?”春容拉过冬颜的手,细细分析。
“我原以为,娘娘意属姐姐你来掌事呢,现在看来,是要抬举她的。”冬颜皱着眉头。
“你我年轻,压不住事,论理这凤仪宫里是该有个稳重经事的姑姑坐镇。她又伺候过姜皇后,将来我们娘娘收回后宫大权,少不得要仰仗她来辅佐。你看看宜妃珍妃还有康婕妤身边的几个姑姑,哪个不是人精?你我两人可没这本事呀!”
春容暗自摇头,先皇后身边的人,又怎肯听她们两个小姑娘的调派。宫里奴才惯会看人下菜,论资历论年龄,又是皇上亲自指的,还服侍过姜皇后,兰心的加入只会让她们如虎添翼。
冬颜觉得凤翕然一向习惯自己伺候,再来了春容,虽各方面比她强些,却不如自己得用,眼下突然来了个姑姑,行事做派样样比她们都强,一时想岔开了,被春容这么一劝,才慢慢缓过来。
小姐这次大病一场,渐渐的和从前不一样了呢,到底哪儿不一样,冬颜说不上来,性格、神态、气度,甚至是对自己的态度,太多的细节,她竟觉得很陌生了。
这一夜,靖帝掐着凤翕然沐浴后的时间又来了,默默地替她梳了一会儿头发,回去的路上,又翻了梁氏的牌子。
之后几天,天天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羊奶皮子敷面,加醋去膻味,好像是《少年天子》里提过,一直记着,现实中不能试验,一直挺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