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瓜瓞绵绵壶
“只不过觉得天怪热的,才熬了一些来饮用,想来还不碍事,温将军好意本宫心领了。”凤翕然淡定说完,让春容拉紧帷帐。
“娘娘!”春容神色惊慌,想不到经常喝的金银花水居然有问题。
“先别声张,想法子弄清楚这方子究竟有没有问题。”凤翕然记得前世某个著名的凉茶品牌,产品包装上标注的配料表上好像就含有金银花、甘草、夏枯草这些东西,这个配方应该是安全可靠的,要不然怎么能畅销全国经年不衰。
春容紧张得都变了脸色:“万一这方子不妥……奴婢还是想法子通知府里吧,好歹请个可靠的大夫进来。”
“真有什么不妥也喝了好几个月了,还不如好好想一想这方子是怎么进到凤仪宫的。”凤翕然摇头,无病无灾的,又有太医随侍,突然请个外头的大夫到避暑山庄,实在太引人注目。
春容皱着眉头回忆:“好像就是太医院的清热方子,娘娘有头风旧疾病,当时召了好几位太医问诊,有个太医说有时候虚火燥热亦会引起头疼,让娘娘少用一些上火的吃食,平日里注意清火降燥。”
“对对,就是这样,那太医知道娘娘不爱喝茶,便开出这个方子,说金银花煮水适合娘娘饮用,可代替茶饮,那方子是太医院里的旧方,其他几位太医看了也说可以饮一些。”春容把手一拍,想起来了。
“金银花、甘草、夏枯草,都是很寻常的药物,即便是本宫不懂药理,也知道这些都没有什么毒性,任何人看了都不会起疑心的。”凤翕然思忖着,或许是东西搭配的比例有问题,又或许这方子是安全的,将东西领回来后才被旁人暗加了些东西,终究是时间太久了,想要追究都无迹可寻。想想这半年以来自己几乎每天都喝这个,真是不寒而栗。
“长期服用寒凉之物,怪不得娘娘的初葵迟迟未至。”春容扼腕叹息,“都是奴婢失察,请娘娘责罚。”
凤翕然知道春容多少是懂一些药理知识的,但这一次却真是防不胜防:“不能怪你,是咱们都大意了,往后警醒些就是。”
春容看着楠木小几上绘着色青花瓜瓞绵绵图的茶壶,气就不打一处来,扬手就要将壶里的水泼出去。
“慢!”凤翕然忙制止她,“别泼出去。”
春容不解其意:“娘娘,这等腌臜之物,还留着做什么?”
“自然是要倒掉的,却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倒。”凤翕然将瓜瓞绵绵壶放回小茶几上,“今日多亏了温将军警醒,要不然岂非一直受歹人荼毒,这情咱们得领。不管这方子有没有问题,又或者是东西到了咱们凤仪宫才出的问题,能将手伸进太医院或者凤仪宫的都不是一般人。”
“那就更不能留着这些东西了,还有领回来的那些草药,都得一把火烧了才干净。”春容一听,更觉得严重。
“今日众目睽睽之下,本宫赏了温将军一杯凉茶,随后就处理掉身边所有的凉茶,这岂不是就是明白告诉幕后之人,温将军识破了他们的诡计。有这般手段的人物,恐怕不会放过温将军,何必给将军徒添麻烦。”凤翕然疲惫的靠着车窗,“再说了,咱们识破了这次,只怕还有旁的更加阴损的手段在前天等着,防不胜防。倒不如将计就计,让对方以为咱们什么都没发现才好。”
春容心领神会:“那奴婢还让她们每日照旧备着。”
见凤翕然神色恹恹,知道她虽然面上不显,实则内心又惊又惧,怕她情绪波动之下头疾发作,春容忙跪到身边替她按压起头部的几个穴位来。
凤翕然心中惊涛骇浪,这事情是冲着自己来的,还是冲着秦深来的?是不让自己这皇后之位坐得安稳,还是不
想让帝后和睦龙凤呈祥?
温钊从小接受过良好、全面的教育,加上在军中多年,更是见过许多军医看诊开药,对于药理也有几分熟知,今日这茶水入口他就知道有些不妥。夏枯草虽性寒,却无毒,日常饮用些许是有益无害的,可凤翕然的金银花甘草水中夏枯草的份量却添得十分有技巧,既没有与金银花甘草的味道相冲突,又发挥出药性,倒不似寻常人的手笔。
这位皇后,是得罪了什么人吧?温钊好奇。
他不喜欢凤翕然,因为她处处不如妹妹,偏阻挡了妹妹封后的前程。如今的凤家毫无建树,仅凭祖上荫庇就轻易断送温家和宜妃多年的经营努力。他虽不服,却也不至于因成见,明知有危险而不告诉凤翕然,身为君子、身为军人,应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凤翕然知道实情后,却只淡淡地说:想来还不碍事。这样一派云淡风轻,令他不得不好奇。
他骑着马上,状似无意地左顾右盼,暗地里悄悄驱着马匹往凤辇靠拢。
“今日众目睽睽之下,本宫赏了温将军一杯凉茶,随后就处理掉身边所有的凉茶,这岂不是就是明白告诉幕后之人,温将军识破了他们的诡计。有这般手段的人物,恐怕不会放过温将军,何必给将军徒添麻烦。”
凤辇四周缀着金玉铃铛,随着车驾前进而叮当作响,四周又是车马辚辚,在如此的喧嚣中,习武多年耳聪目明的温钊还是听到里头说话。悦耳清冷的女声在耳边低低响起,带着几分疲倦与镇定,明知身有危险,却不愿因此连累别人。
这个女子,真是……
温钊闻言,各种滋味涌上心头,一时间竟不知作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