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玉垂扇步摇

凤翕然一路将面色不虞的秦深送至殿门口，目送他远远去了，方转身回屋，关上房门，才觉得心脏砰砰跳得厉害，似要从心口中跳出一般。

他说那对镯子是吴氏的旧物。

秦深紧紧握着那对玉镯的凶狠模样，眼底隐隐透出阴狠，凤翕然与他相处了半年，头一次见到他如此反常。

吴贵妃虽然已经死了，但有些事情永远都不会磨灭。

“娘娘，小陈已经被王公公悄悄带走了。”春容端了一壶热茶进来，走到身后细声说道。

凤翕然点点头，总算将身边的隐患清除了。

原以为这只是后宫中某位妃嫔害人的小伎俩，悄悄查出来自行解决了就是，没成想牵出这么条大鱼来。

“真是怎么也没想到，小陈背后的竟然是禧王。”春容皱着眉头，旋即很快又舒展开，“好在往后总算能放心喝杯水了。”

不管小陈是不是一块硬骨头，有王德福亲自监督审问，只怕很快就会有消息。

果然，到了晚间，王德福亲自提着宫灯来接她往咸亨宝殿去。

凤翕然换了肉桂色的挑银线牡丹花纹样的上衣，下着烟粉色水纹凌波裙，面上画了桃花妆，鬓边簪一朵碗口大的海棠花，发髻上斜斜插着芙蓉玉垂扇步摇。

她独自拎着描金绘彩的点漆食盒走出碧霄仙殿的大门，身边伺候的一个也没带，就这么和王德福趁着夜色默默走着。

王德福悄悄抬头望了她一眼，从小陈的嘴里可是吐出不少东西，陛下当场就砸了杯子。可面前这位却一派云淡风轻，照样打扮的娇美可人，着实沉得住气。

足足有半年多的时间，每天都不知不觉地喝下大量寒凉之物，导致月信迟迟不至。这对于任何女子都是颇为沉重的打击，尤其是后宫的女子。

不能承宠、没有子嗣，即便贵为皇后，也是举步维艰。

可她自从知道之后，却一直不动声色地查访，发现了目标也依然没有胡乱声张，反而找了借口光明正大的搜宫，直至证据确凿。

皇后娘娘不过才十五岁，却并不像陛下所担忧的那样简单。

凤翕然整了整衣摆裙边，抬手将耳边垂下的一缕碎发捋至耳后，这才肃容进了咸亨宝殿内的书房。

地上是一地的碎瓷片，其间还夹杂着一截碎镯子。

她默默将食盒放下，蹲着身子收拾满地狼藉。

“你别动，让他们来。”秦深一开口就是无法掩饰的疲惫，“别割伤了手。”

凤翕然将碎瓷片归集到一处，才拿着帕子仔细将手拭干净。

“你来。”秦深哑着嗓子向她伸出手，满眼的心疼和愧疚。

凤翕然上前默默握住，顺势乖巧地依偎在他怀里。

两人静静地抱着，沉默在肆意蔓延。

“你怕不怕？”半晌，秦深在她耳边突然轻声问道。

是自己没有好好保护她。

“不怕！”凤翕然摇头，小脸仰起，眼眸闪闪发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些妖魔邪祟总会露出马脚来。您看，这不就抓着一个了吗？”

“当年吴贵妃纵横前朝后宫，杀伐决断，心肠毒辣，手段雷霆。我那时候还小，睡着了梦到都会害怕的大叫。”秦深底下头，“即便是现在，回想起来依然不寒而栗。”

“再怎么着，人已经不在了，是陛下亲自率兵讨伐逆党，将大靖朝从奸佞手中救出的。”凤翕然软言劝慰，“她狠狠地败在陛下手里，万劫不复，苦心经营多年地势力也土崩瓦解。”

凤翕然抬手抚摸着秦深的脸颊：“您才是最后的赢家，而她，化为一抔黄土，灰飞烟灭。”

昨日才有人在奏折中提起禧王，今日就重逢吴氏的旧物，这是巧合还是人为安排？秦深面上的阴鸷一闪而过，看来太后说的对，余孽未清。

不仅如此，还将手伸进后宫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