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顾四周,竟然不知不觉走到琼花台上。
上回来时,还是设宫宴为耶律兄妹接风之时。彼时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热闹非凡。而此时,唯有满地寂寥。
琼花四五月份才开,如今才刚三月,此时的琼花台并无美景可言。
凤翕然缓缓拾阶而上,兰心跟在身后,亦步亦趋。
琼花台高八丈,立于其中可环视四周景致。
夜深风静,天悬星河。
放眼望去,四下宫灯晦明,唯有不远一处灯火辉煌,丝竹舞乐之声遥遥传来。
是延禧宫的方向。
凤翕然的一颗心,渐渐沉入谷底。
兰心默默上前,将外衫披在凤翕然的身上,垂手立于一侧。
“珍妃宣了姜小仪与郭采女作陪。”半晌,兰心才淡淡开口。
如今边境形势危机,而又有人弹劾温老将军治军不严,又推举了几位年轻的将军,而这几位后起之秀,全是郭家一手扶持培养出来的。
眼下正是要用郭家的时候,即便是秦深,也不得不将旧事放于一旁,打起精神周旋。
只是珍妃未免也太过明目张胆。
宣了姜小仪也就罢了,而郭妙却是还不能侍寝的。
“这么说,陛下今夜若不是留宿延禧宫,便是留宿永和宫了?”凤翕然冷冷道。
多半今夜他还能一饱眼福,欣赏姜氏艳冠群芳翩然若仙的舞姿,珍妃可谓用心良苦。
“今日下午,姜小仪遇到安仪公主,提议公主到她的永和宫小住几日。”兰心不接话,又说起别的来,“她说皇后娘娘有身孕,公主呆在凤仪宫,还要劳烦娘娘分神照料,提议公主到皇后娘娘面前请旨,搬到到永和宫去。”
又是姜氏。
这几日姜氏似乎格外活跃。
“安仪可曾答应了?”凤翕然问道,“说起来,姜氏也是她的姨母。安仪年幼时,她兴许还帮着姜皇后照料过,就是开口要接了她去,本宫也没什么说的。”
只是这番做派未免也太上不得台面。
姜氏想照料公主几日,自己来凤仪宫请旨也便罢了,偏偏要撺掇安仪自己来说。
安仪回来却只
字不提。
“公主不曾答应。”兰心摇摇头,“安仪只说她不住偏殿。”
凤翕然闻言愣住了,安仪从来都不是刻薄的孩子。
“安仪公主是嫡公主,在众多皇嗣中身份最为尊贵。”兰心站在凤翕然身后说道,“跟着良妃也倒罢了,姜氏……”兰心话未说完,意思却已明了。
安仪不仅是嫡公主,更是靖帝原配皇后的长女,论起身份来,就连凤翕然将来生下的孩子也不如她。如今阖宫上下,能名正言顺照料安仪的,唯有凤翕然而已。从前的良妃手握后宫权柄,能与珍妃分庭抗礼,自然有这个体面。
而姜氏身份实在是不够资格。
只是,安仪对待姜氏的态度,耐人寻味。
“娘娘让奴婢们好找!”秋虹气喘吁吁地跑上来,双手撑膝,喘息不已,“春容姐姐都急得疯了呢。”
凤翕然才想起先前自己就撇下春容就这么出来了,难怪她焦急。
“本宫不过出来散散心,这就回去了。”凤翕然扶着兰心走向石阶,最后回眸,目光深深地盯在黑夜中的那一处璀璨。
咽下满腔酸涩,她转身离去。
三人静静沿着宫道缓缓步行,一路上静寂无言,耳边唯有虫鸟之声。
行至凤仪宫门口,兰心眼尖,瞥见一道黑影立于门外壁影之下,急忙上前两步,将凤翕然挡在身后,厉声喝道:“什么人在那里,娘娘驾到,还不赶快过来行礼?”
黑影踌躇着,慢慢靠了过来,就着路边的宫灯,众人定睛一瞧,只见那人身量娇小,手里捏着帕子,怯生生地挨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