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话一定要这么难听吗?”玲珑雪霏佯怒道。
“我也想要动听。”荻花题叶的视线划过她掌下的白雪琴,紧紧盯着玲珑雪霏,道:
“可你为他弹琴,弹的是我为你斫的白雪琴,我为你付出的一片情。这太讽刺了!”
“花,为什么你就是不能明白。”玲珑雪霏腾的一下站起,道:“我无法爱你啊!”
“那他呢?”荻花题叶的扇子指向无情葬月,面对玲珑雪霏对无情葬月的偏爱,妒火中烧的荻花题叶早已顾不上仪态,风度尽失。
“为什么月可以,花就不行?”
玲珑雪霏的眼睛里泛着红血丝,似是气急也似是悲极,她激动的几乎在颤抖。
“别再执迷不悟了,究竟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明白?感情是无法控制的,我的心只属于月啊!”
荻花题叶怒气上头,想也不想的咆哮道:
“既然无法控制,那你为何要如此伤我,既对我无情,又为何要用我的情去讨好另一个男人!”
等的就是你这句!
玲珑雪霏闻言,立刻举起手中的琴狠狠一掷。
就在三人目光注视之下,白雪琴摔在地上,细细扯出一声刺耳的哀鸣。一根根晶莹剔透的琴弦骤然崩断,精致的琴板碎裂成不对称的两半。
玲珑雪霏泪流满面,歇斯底里的喊:
“现在你满意了吗?!”
庭院一片死寂,只听玲珑雪霏声声哭诉:
“荻花题叶!你把我当什么!讨好?你就是这么看我的?这么看待我们之间的情分!”
“雪……我不是……”
荻花题叶彻底慌了,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什么无情葬月什么计谋全都被他抛到脑后,他的眼里只剩下摇摇欲坠的玲珑雪霏。白雪琴毁了就毁了吧,他现在只希望雪能原谅他一时的失言。荻花题叶低下头,致歉。
“抱歉,对……”
可玲珑雪霏会如他意吗?
玲珑雪霏捂着心口,面白如纸。她的脚步有些虚浮似是站不稳,呼吸也很急促,无情葬月发现情况不对时,玲珑雪霏已经失去意识昏厥过去。
无情葬月一个上前接住了她。
“雪!”
荻花题叶在旁心急如焚,道:
“快,你扶
她入内。”
无情葬月愣住。
“愣着干什么?”荻花题叶急了,催促他,“快去照顾她啊。”
步步紧逼的荻花题叶,在面对玲珑雪霏时还是退步了。
无情葬月自问,若自己面临同样的境地,他会把盈曦放在第一位吗?
答案是不能。
这个答案使无情葬月倍感煎熬。
他还有父仇要报,无论如何,他终是要离开。
无情葬月将玲珑雪霏安置好后走出卧房,便看见荻花题叶体面全无的蹲在地上捡拾已被摔碎的白雪琴的残骸。
“哈,碎的真彻底,真狠心啊。”荻花题叶一边捡一边喃喃自语,似哭似笑。
“这怎么都,拼不回去了……”
无情葬月突然觉得,这份爱,太过沉重了。
他不禁怀疑,自己真的配得到这份情吗?如此自私的他,担得起这份情的重量吗?
“你出来干什么!”
无情葬月回过神,发现荻花题叶正站在自己的面前,怀中抱的是断裂的白雪琴琴板。见无情葬月还呆站着,他满眼控诉道:
“雪的身体好了吗,你就出来?”
无情葬月的视线扫过他兜起的古琴残骸,道:
“你不进去吗?”
“我吗?”荻花题叶自问,又苦笑道:“我方才气急了,又那样说她,她怕是……不想见到我了。”
无情葬月沉默着从他身边走过。
“喂,你要去哪里?”荻花题叶拽住了他,说:“雪现在还需要你。”
荻花题叶着急了,消息是他透露出来的,他当然知道无情葬月要去做什么。但他现在必须留下无情葬月,为了雪。
无情葬月一定要走,但不能是在这个时候。
“雪需要的从来都不是我。”无情葬月说。
“是吗?”
玲珑雪霏在不知何时苏醒了过来,她面色苍白的扶着门框望向无情葬月,气若游丝的问:
“原来,你是这样认为的吗?”
风中捉刀打完酒回来就面对这副棘手的局面。
无情葬月没走成,荻花题叶硬是把人留了下来,甚至不惜跟无情葬月动手,风中捉刀一看不妙,好说歹说才把人劝下。
玲珑雪霏还在屋里躺着养病,她的心疾犯了,需要人照顾。这是星流掌的武学缺陷,没办法根治只能静养。风中捉刀看着她服了药睡下,出来就看见两个人各自占据庭院的一角,都不说话。
风中捉刀头疼,帮月,还是帮花?
他帮哪一边都不是。
风中捉刀想起玲珑雪霏那时跟他说过的话,她说
如果有那么一天他们之间的问题,已经到了谁也无法插手的地步……
那就离开,走得越远越好。
他忽然明白过来玲珑雪霏话里的意思了,但他宁愿自己不明白。
“你们两个,是打算一直不讲话吗?”
“这都要问你的月了。”荻花题叶冷笑,意有所指道:“某些人,真的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无情葬月沉默以对。
“喂喂喂!说什么呢!”风中捉刀不干了,当即纠正道:“什么叫做我的月啊,明明是雪……咳咳,好了好了,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啊?”
“可不是你的吗?你不是一直偏向他吗?”无情葬月说,“无论是你,还是……”
“我会离开。”无情葬月打断道。
“在这种
时候?”风中捉刀惊讶的看着他,问:“到底什么事啊,雪知道吗?”
“你看他的样子,像是告诉雪了吗?”荻花题叶冷眼看着,说:“我真是不明白了,有什么事情能比雪还重要?重要到你要抛下她,抛下我永远都触及不到的人……”
“停!”风中捉刀忍不住打断,“月啊,非得走吗?”
“非走不可。”无情葬月回答。
“那雪霏呢?你走了她要怎么办?”风中捉刀追问,“这一点,你想过吗?”
“本属于最美丽的谜题,我还在追寻……”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说这种话?!”风中捉刀一脸茫然,还很气。
“呵,你看他的样子像是顾忌雪的感受吗?”题花题叶展开手中的折扇,道:“我告诉你无情葬月,今天只要我在,你就别想踏出这个门,否则……”
“我们恩断义绝!”
铃音阵阵,血色的绸带随风飘扬,无情葬月手中的血不染霎时出鞘。
“那就,战吧。”他说道。
“喂!你们别这样啊,有话好好说。”风中捉刀上前阻拦,劝道:“别动手,别冲动!千万别冲动!”
“月啊。”风中捉刀挡住荻花题叶,回头望向无情葬月,喊道:“你倒是解释两句啊,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如何帮你?”
“本属于无情的剑,就该用血来了结这一切的哀悲。”
“怪声怪气的,讲人话行不行啊!”风中捉刀都快被他搞崩溃了,这边荻花题叶也快按不住了。
“无情葬月!”荻花题叶的手中蓄势待发,“雪那么爱你,你这么做对得起她吗?”
“够了!”风中捉刀的脸沉了下来,厉声喝道:“你们差不多也该适可而止了吧!”
荻花题叶愣住,无情葬月沉默不语但看眼神也是非常诧异,他们都从未见过风中捉刀像今天这样发这么大的火。
一时间,院子里安静得只有三个人的呼吸声。
他是真的生气了。
一个两个的,都是这样。
风中捉刀转身离开。
“你们的事情,我不想再管了!只有一点,别打扰到盈曦。”
在这之后,风中捉刀不告而别。
而无情葬月最终还是踏上了复仇的道路。
玲珑雪霏望着窗外的红花林,那是无情葬月离开的方向。
有人从身后走来,她忽然道:
“你也走吧。”
“雪……”
“走吧。”玲珑雪霏微微侧过脸,却不看他。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玲珑雪霏的话终将一切画下落幕,风花雪月,就此分崩离析了。
而在另一时空的楚地泽畔·云梦山庄——
“一百九十,一百九十一,一百九十二,一百九十三……哎?不对啊。”
“难不成是我又算错了?重来!一百六十六个小孩,二十八个大人,加起来一共……”
有人从身后拍了一下蓝衣女孩的肩膀。
“数什么呢小师侄?”
“青萍师叔好。”云梦的女弟子看着她翻看桌上的账册,回道:“是清晏师叔的物资账册啦,有一栏写着买唐门一百九十五个偃甲傀儡……”
说到这里,她挠了挠头,苦恼道:
“可我怎么数只有一百九十四个啊?多出的一个去哪儿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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