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橙第一次来京江财团,规模之大令人震惊。
来到21层,参加这周第三次董事会议。令她惊讶的是,那些老董事对她不仅不排斥,看到她到场反而松了一口气,纷纷开口,让她劝劝江洲越。
江洲越想趁着京江整合,让股东拿出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转投商,前景倒是还算乐观,但股东们大多年纪较大,是京江的老人,不愿做这种有风险的事,江洲越又对这件事有执念,所以一直谈不妥,闹得沸沸扬扬不可开交。
江橙拿着预策划案随意翻了几页,合上扔回桌面,话里带刺:“江洲越,当这个总裁当糊涂了?你爸尸骨未寒,你就想把他这辈子的心血给造了?”
江洲越倒是少见的认真:“你都没看,就否定我的努力吗?你不懂这个行业,我不跟你争,你在我面前也没有话语权。”
“对,我是不懂,也从没涉及过这个行业,”她莞尔,“但我大学修的就是这个,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商跟政不同,从商,牵一发而动全身,哪怕你今天拿出去的是百分之一的京江,将来也有可能把整个京江财团赔进去。”
江洲越严肃地点头:“我考虑过,但我相信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我只要五年,我还年轻,不想靠着京江这个铁饭碗过活到八十岁,我只是想要个机会。五年后,退出市场,可以么。”
他退让了。
但看得出来态度很认真。
江橙垂眸,想起些往事来。
沉默了半晌,语气平静:“知道了,你先出去,我跟各位叔叔商量一下。”
江洲越接收到姐姐暗戳戳的眼神,知道她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从小他如果挨骂了,江橙就出来唱红脸,俩人默契十足。
他出去后,江橙双手交叉搭在桌沿:“各位叔叔,我考虑了一下,赞同我弟弟的提案。现在江家大部分财产其实是在我名下,如果他失败了,我不会为他赔一分钱,所有后果他一人承担。我会用我所有的财产重建京江,各位原有的职位股份全都不变,江洲越原有股权半价售出,各位可优先收购。这场交易,除了他自己,你们都不会有任何损失,各位同意么?同意的话让法务拟合同,我随时可以签。”
一位年长的董事:“江小姐,你为什么...哎,说实话,这方面前景确实很不错,甚至说五年内都会蓬勃发展,但小越太年轻,我们怕他会冲动,本想找你劝劝他,你怎么——”
江橙神色淡然,嘴角勾着:“谁没年轻过呢。我是出来闯了一场,可他从小在安逸的环境中长大,生活平淡无奇,老江走了,他的靠山没了,他想成长,拼命地想做出点成绩证明自己。成了,是他的本事,败了,是他的经历,我有这个资本,我支持他。”
一席话下来,大部分董事妥协,并表示会对江洲越多多帮助,如果京江能在商界占有一席之地,也是个不错的结果。
江橙明白,京江财团背景大,名声大,估值500亿,但这跟应崇的CIA那500亿,不是一个概念。京江的不动产加流动资产,500亿。CIA,单单流动资产,账上随时可用资金,都在500亿以上。
好在京江在政界有话语权,江家这么多年才能一直位高权重。
所以她也能理解,为什么江洲越会选这样一条路去证明自己,给尚且年轻的自己不留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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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国内,是两个月后。
江洲越的事情处理妥当,京江财团一切稳当,如果有需要周芩会第一时间通知她。
她回国当晚,被江闻拖去参加生日晚宴。他来上海有一阵子了,这大概是第一个抛头露面的非商业晚宴,除了能结识不少潜在商业
伙伴外,还能认识不少女人。
江橙经常对江闻这种花蝴蝶嗤之以鼻,大胆预言他某天会栽在女人身上。
礼服首饰造型师江闻都会提前准备好,下了飞机直奔晚宴别墅。
又是熟悉的奢靡浮华觥筹交错,中间摆着七层的奶油蛋糕,甜品茶点酒水摆放讲究,吧台调酒供应齐全,愣是把名流商业晚宴办出了高级版酒吧单身夜的感觉——
如果把悠扬的提琴钢琴曲换成重金属的话。
每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身旁都跟着个精心打扮的女人,有的是女儿,有的是夫人,有的是情儿,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漂亮。男人们客客气气恭恭敬敬说着漂亮话,女人们暗戳戳小团体评头论足今晚谁最美。
江橙没穿礼服,倒是看上了一件黑色旗袍,面料考究,穿上将她的身形衬托完美,拥有众多人羡慕天鹅臂和天鹅颈,一双腿又白又细,侧边开叉引人遐思,外面搭了见白色短款貂绒皮草,头发没全部挽起,肤若凝脂红唇浓烈,不风尘不媚俗反而显得性感恰到好处。
她挽着黑衬衫白西装的江闻从楼梯下款款走下来,心里还莫名有点小忐忑。
要怪就怪江闻,为了在外采花不负责,任凭外面的人乱传谣言,都有人谣传说她是他的未婚妻了,现在他还明目张胆地带着她以女主人姿态出场,太不厚道了!!
到了时间,江闻像个人似的在上面冠冕堂皇地说了些客套话,让大家尽情吃喝享受,玩得愉快。
江橙最烦这种场合,相比她,江闻倒是游刃有余。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不巧的是这件旗袍坐下开叉都要开到大腿根了,又没什么熟人,只好全程跟着江闻四处溜达,跟这个陪个笑脸,跟那个碰个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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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崇,我碰到个熟人,去叙叙旧。”
应崇礼貌点头,目送女伴离开。
他坐在吧台不起眼角落最旁的高脚椅上,眉眼深邃,鼻梁高挺,穿着薄薄的黑色半高领毛衣,袖口拼接处微往上挽起,气质出尘,整个人衬得矜贵又冷淡,骨节分明的手指间握着一杯鸡尾酒,指尖轻敲背沿,目光灼灼,视线紧紧锁定着一个女人。
应崇从来就是个情绪不外露的人,许多有意向跟华盛合作的人来打招呼,他都不愿多说,专注于自己的事,沉浸在自己的寡言少语里。
不过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他微蹙的眉心。
那女人挂着礼貌式官方微笑,时而挽着她身旁男人的手臂,时而被那男人揽着细腰,跟一些老板老总简单聊天,两人偶尔还把一同低头说笑。
动作虽并未半分逾越无礼,但在他眼里已足够亲密。
“应总...?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到您。”
王诗丁进入娱乐圈后减重不少,略显消瘦,身上穿着借来的大牌冬季新款礼裙,看到应崇也在,心中一喜,便凑来跟他碰杯打招呼。
他不动声色从江橙身上收回视线,微微颔首,拿起酒杯轻碰了下,又放回原处,并没有要喝的意思。
若是识趣,便知道他并没有交谈意向,但王诗丁显然不是个识趣的人。
“应总,在《时辰》剧组,封导和各位前辈们很照顾我,多亏了你。”
她没有再说“您”。
他神情很淡,微微皱了下眉:“关我什么事?”
王诗丁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未免太不留面子,侧身在他身旁的高脚椅上坐下,望着一个方向:“那位是YERS的闻总,都说江小姐是他的未婚妻。”
他手指在酒杯壁上顿住,目光在她脸上微微流转了下:
“所以呢。”
酒壮怂人胆,王诗丁刚刚多喝了两杯,这会儿有点上头,竟是把心中所想说出来了。
“应崇,我知道你喜欢她。可你也要学着放弃不是么。”
男人唇抿成一条线,眼皮轻抬,眸子里多了些冷厉和不耐烦:“王小姐,什么时候轮得着你来教我了。”
他冷笑:“不喜欢她,难道喜欢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