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比坏身体更糟的，就是坏名声。”

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在你落魄时候踩一脚的垃圾。更何况，她江橙还不至于落魄到那一步。

微博群众自然不知道集资内幕或是公司资质问题，所以大家一致认为是应总裁为了事业英勇献身，江橙占了应总裁莫大的便宜，现在因色吃亏，家业尽失。

江橙那会儿没有回应，只是默默把微博删干净了，网络暴力这种东西，她见识过了，越回复越来劲，索性装死，热度过去就没事了。

江橙到‘初恋’，梁景博已经点了四盒小龙虾，两份炒花蛤，鸡翅鸡爪牛羊肉烤茄子面筋金针菇鱿鱼摆了满满一桌，桌角边放了一打冰啤酒。

她乐了，“好歹也是个高端店，生生让你整成大排档了怎么？”

“心情挺好？”梁景博按了下电子门，虚掩下来，开了瓶啤酒推给她，又给自己开了瓶。

江橙带上透明手套，拎只小龙虾，娴熟地拽开头尾，剥开外壳，扔嘴里，香辣入味虾肉鲜美，“你懂什么，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是有这么个说法，不过，”梁景博点了下头：“完整版是...唯美食与爱情不可辜负？”

“......”

爱个屁。

梁景博默了几秒：“你跟他......”

“......？”江橙抬眼。

“和好了？”

“......”

什么玩意儿？江橙才消了气把刚刚那茬暂时忘了，注意力集中在吃东西上，这人怎么又提？

她瞥了眼：“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听到这话，明显是不愿意多说，梁景博摘了只手套，抽纸巾擦了下，拿起手机点了几下放到她眼皮子底下：“你没看微博？”

江橙没来得及摇头，就盯住了屏幕，华盛官方微博在几个小时前就辟谣了，方式是放了一张她和应崇的高清结婚照。

那也是她最喜欢的一张。她一身白婚纱站立着单手拿着小捧花，嘴角微微上扬，应崇西装修身，宽肩窄腰，眼尾撩人，温润优雅，坐在高脚椅上，长腿随意微曲，靠在她白润的肩头。

屏幕灭了，她才收回目光，淡道了句：“没有。”

“没看微博还是没和好？”他十分执着要答案。

“没和好。”剥了一半儿的小龙虾被她放回，牙尖儿咬着手套脱掉，灌了两口啤酒，有点心不在焉，“准备离了。”

梁景博想起王诗丁，“他的意思？——”

“......”江橙没说话，她也不知道应崇是哪个意思，但她得对自己负点责任了。

“不是，是你的意思啊？”他突然脑袋转过弯儿来。

华盛辟谣，这怎么看也不是想离婚的样子啊。

江橙翘着小指，低头认真拆鸡爪，表情淡得要命，小声逼逼：“话那么多呢？...”

有她爹那种狗男人作为前车之鉴，她从小就明白选男人要慎重考虑的道理。谨慎了二十多年，没想到最后还是要走上闪婚闪离的惨淡道路。

这眼看着一段婚姻就要雨打风吹去了，她还什么都落不着，也没个底儿。虽然有二叔伯他们，她和江洲越也饿不死，总觉得亏了点儿。

梁景博重重地呼吸下，也不吃了，就那么看着她，拿啤酒，抬下巴：“碰一个。”

江橙还没碰着。

又听到他说，“那...我有机会了？”

她无奈抿了下唇，手里的啤酒罐急刹车，回转到自己嘴边，“两者有关系吗？”

梁景博碰了个空，也不嫌尴尬，放下，半开玩笑，“怎么没有？你恢复单身，我也单身，哪里不行？”

“你要这么说的话，”她轻嗤，喝了两口才缓缓地说：“满大街都单身，隔壁两岁的小母贵宾单身，12层的奶油面包小妹单身，咖啡店的老板娘单身，美妆店的小gay阿印也单身，哪个不行？”

梁景博足足有半刻没言语，终于开口：“江橙我说真的，他不了解你，但我也许知道你喜欢的需要的是什么。我可以给你一切珍贵的东西。”

“啊？”

“我的意思是，我可以把很好的东西都给你。”

江橙扯了下唇角，低下头，曾经应崇送她卡、送她钻石、送她礼物，不都是这个心理么？

“我觉得好悲伤。”她反应很平淡，“你觉得好的我又不一定用得上。”

-

喝了酒，她找了个代驾，在后排给王明翰回信息。

王明翰下个月要结婚了，问她地址，要给她请柬。

江橙：【？】

她歪着头想了下：【如果，我是说如果】

【跟应崇打官司，你有几分胜算？】

那边很自信地秒回：【零。】

江橙：【......？】

王明翰迟疑了几秒，似乎是怕她怀疑自己的专业水平，于是发语音：“我这几年业绩真的挺好的，但跟你老公比，对不起打扰了。你也不是不知道，只要他愿意，能把法官的后半辈子生活费包了，这个世道，无论在哪个国家，谁都得向资本低头。】

江橙有点窒息，打开车窗，吹风。

王明翰又过来一条语音：“夫妻俩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啊？不过，就一点，出轨的男人不能要，但也不能轻易放过。这出了轨的男人，就像掉到屎上的钱，捡起来恶心，不捡可惜，但是钱终究是钱，除了恶心自己以外，还可以洗洗干净扔出去换东西。”

江橙彻底窒息。

瞧瞧这是个律师该说的话吗？

这人怕不是喝多了吧。

江橙：【你意思是如果男方出轨你就能打赢官司吗？】

王明翰：【大概率，是的。如果是你家的事，那当我没说，你就自己争取一下吧。】

王明翰：【我结婚你到底来不来？】

江橙随手发了个地址过去，没再看手机。

她有点儿头疼，手肘撑着窗沿，想了会儿，他的话倒也有道理。

内行人谁不知道应崇马上就要飞升政界新贵了，巴结还来不及。华盛辟谣，他没有离婚的打算，或许她也不该计较，就这么过？

两天一夜没睡，身心疲惫。上一次跟他分手，因为那些破事，她难过了几个月，被他床上几句好听的哄着，就把难过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一次跟上一次不太一样。

仅仅几天时光，就已经耗尽了所有的不理智。

她问过自己，江橙，你是不是傻？

缉毒的事情，他有苦衷，可你的难过是假的吗？心痛是假的吗？

这些真的是无可避免的吗？如果可以避免，为什么还是痛在你身上了，你有认真想过吗？

该醒了，陷入爱情，好了伤疤忘了疼，就是蠢。有再一再二，难道还要再三再四才甘心么？

做不到了。像刚开始时那样心无芥蒂，永远都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