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深夜遇袭,刺客人数众多,他们自然有意识的将刺客往光线明亮且人多的地方引,月下海面最为明亮,而海问楼又在闹市,因此虽然刀光剑影不能仔细分辨,大方向上也知道往那里去。殊途同归,这勉强算个天意。这滩涂之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至于最后怎么那么“碰巧”遇见莫璃槿,那就是人事的安排了。
“怎么管家没有告诉公子,我自幼生活在内陆,不曾见过海,一时有机会来阳城,是日日都要来看海的。”
莫璃槿半真半假,却讲得自己有些心酸——都这样了还是没有等到她想要看的东西——可见玄不救非,氪不改命,道理古往今来都是一样的。
再说夏日来看海就要防晒,弄得她白天也不想出门,只能晚上跑过来。
她又自顾自地说:“也对,别院的人是最是天聋地哑的,只讲一句来者是客,不该知道的他们一概不知道,不能说的自然也是一句不说,对公子是这样,对我也是一样。”
于是两厢静默,相对无言。
莫璃槿看着他身上其他伤口,虽然远没有左手手腕上那么可怖,但是一道道血痕看起来也是心惊。她忽然开口:“我观公子衣食用度,知道公子出身必然不凡,然则高处不胜寒,还望公子日后小心行事、保重自身。”
北非暝不接话,只看着她含笑不语。
“初见之时,还以为姑娘不喜言辞,不想今日许多话听来也是字字珠玑。”
“公子以为我不言辞,我确实不善言辞,若是遇见了旁人,少言语几句不过是怕说多错多。现在我多说一些,原不为什么道理,不过怄公子少说一些,好好休息一下罢了。”
她本来为了帮北非暝包扎伤口,半跪坐在地上,包好了以后屈膝坐在地上。此时她说话时埋头于两膝之间,声音有朦胧的缱绻。
北非暝听了她说这番话倒有几分真情意切,突然莫名有些心虚。他伸手想悄悄去把锦囊拿回来,但是那锦囊滑落到洞穴的背光处,一时间竟不能找到,这样一来反而是他拿锦囊的动作更明显了。
因着他受伤了莫璃槿把他安排在石洞深处,也是一种隐形的保护,而己方在洞口光线要更好一些。看到他伸手去找那个锦囊找不到,莫璃槿就想帮他拿,拿起来她也没看,直接就递过去。
倒是这时候,北非暝看她这样坦然地拿过来,竟然没有立刻去接。莫璃槿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锦囊。果真是个精巧的锦囊!
这一眼,简直堪比她那天在海问楼初遇北非暝。因为凭着这个锦囊,她又重新了认识了面前这个男人。
锦囊是蜀锦的底子,上面绣的旭日祥云却全不似普通图案,而是北苍皇室独用的章纹。北苍皇族的兄妹当然不止一对,然则年龄相仿的还有谁?自然是她那素未谋面的未婚夫婿和他的宝贝妹妹。
呵,这两天以来,老天爷给的惊喜来得比两个月的都多。
然则她是什么样的人,越是大事面上越是不肯露出一点,纵然心绪万千,她还尽量维持着刚才的动作和脸上的笑意。北非暝接过锦囊,仍然放在怀中。
一切如常。
“公子暂且在此歇息,我出去看看情况,若四下无甚异动也可以起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