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她逃出皇宫这一出，她都能想象得到自己的人生，作为古栈战败和亲的公主，她会被册封一个不高不低的位分，得到一点不咸不淡的临幸，然后她就会被无声地关在皇宫那个冷僻的宫苑。她对外面消息唯一的价值就是她还活着，至于活得如何，那是没人在乎的。她会这样一直活到北苍和古栈烽火再起，那个时候她就会因为各种他们需要的原因被“死亡”，人生就此画上一个句号。

她悲愤地想，她的命运简直一览无余。

大局为重，为什么要在她这样一个政治符号身上花时间呢？如果北非暝能看得明白这点的话；而他的确看得很明白。加之西北边陲动荡分去了他近来的许多神思，只要她安分，不再闹幺蛾子，那么从前的事他也不想多问。

既然她现在的态度分明已经表明了她愿意安分，这就够了；同时她承认身份也等同于承认了她是他名义上的女人，那么今晚的事，无论她听没听到，也大可以一笔勾销，因为她很快就要回去皇宫了，暗卫会盯住她，确保她不能传出任何消息。

“那现在我可以去小厨房找吃的了吗？”莫璃槿简直要饿晕了，这件事给她最大的教训就是，按时吃一日三餐简直是颠扑不破的至理名言。

瞧她不过想找点宵夜，闹出了好大的动静。

北非暝收起了长剑，向对面的连朝微微颔首，然后侧身给她让出了通过的空间。

等到她走得远了，连朝才向北非暝不解地问：“主上为何刚才定要拦下莫、是阡雪公主。属下看殿下不像听到了什么的样子。”

“不过找个借口逼她表态罢了。她是个聪明的人，所以她有从宫里逃出去的本事。怎么，你在想，或许不过是汐流飒的帮忙？”

连朝默认。

“的确有可能。可是她刚刚把锦囊给我时说的那番话，我之前竟是小瞧了她。回想我昨晚在她面前故意掉下那枚锦囊的时候，她面上竟然也是分毫不露。古栈说起来雄踞北方，收编了塞北关外许多夷族，其时扶余、北狄举族来降，先皇春猎，鲜卑、漠河遥相敬拜，何等盛势，可是算起来那也是快半百年前的事了。”北非暝感叹道。

连朝接下去：“尤其是这些年，古栈君主庸懦，朝内也是党羽林立、各有所图，面上看起来风光，也不过是祖宗基业荫蔽，内里其实已是很不堪了。尤其是颍水一战，竟然闹得临阵换将，最终惨败，可见也是天命不佑。所以主上现下虽不动手，也只是耐心等一个机会罢了。”

北非暝不应答他，而是起身往回走。

“属下有罪，属下失言了。”

“哦？”

“属下妄自揣度圣意。”

北非暝对此不置可否，从某种意义来说，连朝不算猜错。但是他却不止在意这一点：“那你对我北苍是如何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