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長風幾萬里,吹度玉門關。汉下白登道……诗也应景,字也周正。”
莫璃槿见过北非暝写的行书,称得上丰润俊秀,骨力内藏,自然听得出他这所谓的“周正”二字不过是为了不拂她的颜面罢了,实在是一种夸无可夸的评价。
她自觉术业有专攻,没什么可丢人的,所幸栈阡雪也没什么才名在外,因此她即使听懂了弦外之音依然毫无愧色。
又听到北非暝忖度着说:“汉下白登道,既然写正体,你这个‘汉’字未免写的太刁钻了些。”
莫璃槿这下终于想起来应该惭愧了。因为她记得写了那么多繁体,唯独忘了这个“汉”也应该作繁体“漢”写的。不过她再仔细想了想,发现这个繁体她果然真的不会写。
“是我才疏学浅,倒叫陛下见笑了。”
大概是听到莫璃槿语气的恭谨疏离,北非暝微微一哂,可是见她现在去了白日刻意的男子装束,素颜茕茕立于窗前皓白月色下,倒显得眉目温柔,不觉放缓了语气:“见你白天脸色就不好,进了城越发连饭也吃不下几口。想来是连日车马奔波,脾胃失调。这是我打发连朝去城西药铺配的丸药,用水化开了吃,省去煎药的许多麻烦。”
莫璃槿吃了一惊,他们这一路几乎没有任何交流,她一直以为北非暝是刻意忽视她的。她虽然身体不适却自知身份不能表露,没曾想他居然发现了。她伸手接过小小的瓷瓶,倒觉得那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白瓷瓶子也很有重量似的,不由得在手里攥紧了。
“多谢陛下关怀。不知陛下深夜前来,只是为了斧正我写字的疏漏吗?”
“我来找你,还有一桩事。你既然来了西北,情由是什么我也不想多问了。你这身份固然是你的护身符,却得记得仔细端着别掉了,别做下什么我容不得你的事情就好,别觉得我身边真是你来去自由之地。”
莫璃槿闻言只是低垂着头,恭顺地应答是。
果然先礼后兵。她想着他的手段,自然不敢以为能赢得了禾宁就真能在这里横行,也不敢忽视北非暝对她的一点示好背后到底有多少思量。
他是帝王,帝王心术不可揣度;而她,不过是。她懂得自己的身份,因此时时刻刻告诉自己来此的目的,不敢有分毫逾越。
“明日就要进天水郡了,你也不要再称呼陛下了。”他顿了顿,看她面色平静宁和,接着道,“我们此行前去的便是天水郡,而天水郡守姚景明涉嫌贪墨军饷的折子近月被御史台递了上去,数额甚巨。”
这天水郡是泾州的边陲重镇,素来由镇守泾州的宁国公的心腹姚景明管辖。姚景明在天水郡也算经营多年,根基稳固,冷不丁出了这么严重的问题,上面自然是不能轻轻带过的。
莫璃槿微微愕然,他来西北自然有要事,却不想他竟然将来的目的特来一一阐明与她听。不过细究下去,不过一个偏将而已,也值得他亲自前来。
天水郡虽然是姚景明在把守,但是泾州全境却是宁国公齐岚的地盘,而齐岚手握兵权却不甚安分,甚至还隐隐有传闻和京城过从甚密。
如果只是这样也罢了,毕竟北非暝也早不是数年前凭重臣扶持登基的新帝,真要是想裁撤宁国公,也不过是在宫里多动动脑子动动手就能解决的事情。
偏偏西北除了内患还有外忧,泾州原本就深入内陆腹地,和乌孙国接壤,和古栈国相去不过百里,若不是其中绵延不绝的廊山天险,只怕也不得太平。
偏偏三年前西南的出云国与羌族党项国一战扩大了不少城池,好巧不巧正有在泾州附近的。党项不过蕞尔小国,掀不起太大的风浪,可是出云却是一直虎视眈眈。
从此泾州可就更热闹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刚开始写书(不是卖惨),就是想说不能保证以后一定不会加VIP,但是估计至少很长时间不会加。目前写文基本属于个人兴趣范畴。(因为我还没弄透晋江这个怎么搞,最近也没打算搞这个,捂脸.jpeg)。
最近忙完了会加更吧,emmm我知道自己很短,也可能写着写着会把前面再修修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