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俯下身对着莫璃槿的脸,迫使莫璃槿不得不直视他。
北非暝真是见不得她那副始终低眉顺眼的样子,明明是一匹心思诡诈的狼,却喜欢伪装成一只温顺听话的羊。他的声音温柔像春风呢喃:“既然知道的人不多,想来你总还记得几个吧。比如……汐流飒。”
他探求的眼神中是满满的快要溢出来的情意,莫璃槿却觉得如临大敌。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很明显这个问题就是个坑。
首先,如果正面回答汐流飒确实知道,那么恭喜她直接完蛋了。
她之前逃宫是和汐流飒一起去的青州,还在他别院里面住了大半个月,在这里是根本说不清的一件事。虽然北非暝之前从没有主动提起,但是说心里全无芥蒂,她是不信的。他在不在意自己这个和亲塞来的公主是一回事,她爬不爬墙或者有没有爬墙的心是另一回事,是个男人都忍不了这种事,更何况他还是皇帝。这种事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真要讲出来谁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如果她选择无视这个问题,只回答第一个问题,又的确没有其他人知道她这个名字。只怪她来这里时间太短,这会哪怕想编都编不出来合适的。甚至她不能再放任自己这样沉默下去,这就等于变相默认了她女儿家的名字从不告诉其他人,却偏偏唯有一个汐流飒知道。
那她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小时候她父亲盘问功课的问题也没这么刁钻,再说若是她真回答不上来,大不了破罐子破摔,结结实实地挨上一顿骂也就算了,不至于这样不上不下地吊着。
她想,人生果然是越往后越艰难,成年人的字典里果然没有容易两个字。
可能是她越急越想不到该怎么回答,北非暝见她面色涨红,眼睛一味低垂着,一句话也说不上来,方才只顾着想为难她的心此时却不由得去了大半,反而主动丢下这个问题道:“连你的名字也这样尊重,以至于他们都能以此要挟,哪天他们若是连你的小字也知道了又该怎样才好?”
对北苍的女子而言,比名更隐晦的自然就是表字了。如果说不说出去名还只是自个的尊重体面,问字,那几乎是等同于新婚当日丈夫问妻子的私房话。
莫璃槿脸上的滚烫未退,闻言惊怒抬头:“陛下自重。”
她当然没有她脸上看上去那么惊怒和羞愤,她不过是在学着做这里的女人会有的正常反应罢了。北非暝只要不在上一个问题上继续揪着她不放,就等于还给了她一个台阶,虽然这个台阶不好走,不过她也顾不得只能就坡下驴了。
话说回来,今日从白天到晚上,北非暝显然是见不得她继续做出那副俯首帖耳,低首下心的样子,可是却好像很吃她撒泼撒痴这一套。这是说男人不管地位高低潜意识里面都是抖M吗?她脑补了一下自己举着皮鞭……算了,画面太美,她实在不敢继续往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