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择又问：“依那些地方官所言，宁国公等人在西北大肆敛财，鱼肉百姓，这些年还不知做下了多少坏事。这样的事难道是小事？”

莫璃槿挑眉轻笑：“将军有将军的做法，言官有言官的立场。他们若是各执一词，你怎知谁说的对呢？”那些官员的奏折里添油加醋，唯恐事情不大，宁国公不清白，可也未必有这么脏，好几沓奏折递上去不知掺了多少水分，多半是得了授命才敢蹦得这么欢的，“更何况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朝廷比你我更懂。你还小，没领过一地之兵，哪里知道其中的宛转艰难。况且作为将领，他确实保卫住了边地的城池和百姓，这才是朝廷要的结果。只要他做的事不会影响到这个结果，对朝廷而言都是无伤大雅的。强行撤下宁国公，只会让异族蠢蠢欲动，影响边境大局，更有甚者一个不小心就会狼烟四起，到时候黎民涂炭，你说孰轻孰重？”

梧择似乎听懂了一些，又似乎对这些道理嗤之以鼻，转而又想到主上可能真的在用莫璃槿说的方式和下臣斡旋，又把反驳的话咽了回去。

莫璃槿偏头打量着他略带青涩的脸上变化的神情默默感叹，年轻真好，喜怒都写在脸上。

“可是殿下并未说为何主上此时能发作了。”

莫璃槿闻言抚掌叹到：“宁国公在当地作威作福也好，欺男霸女也好，只要他比任何人都守得住西北，陛下就不会动他。如今既然动了他，只能说明宁国公只怕已经不能安分守住西北了，或者……”

她转一转茶杯，还是垂首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或者北非暝已经找到了比他更能守住西北的人。

只怕这个才是关窍所在。北非暝既然敢拔除宁国公齐岚，必须要先保证边境不乱，否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说，还是白白为虎视眈眈的他人做了嫁衣裳。他不会这样做。

宁国公府的是内忧，泾州边上的是外患。北非暝想铲除内忧，又不能惊起外患，投鼠忌器，所以才一直隐忍不发。

这些一个个蹦出来的官员自然不是才布置下去的，他登基了六年，隐忍了六年，背后不知为这件事做了多少准备，只等待一个最合适的机会，现在他的机会已经到了吗？

莫璃槿感慨自己来的不早不晚正是时候，这出好戏，她跃过了开场和发展，直接就完美空降到了赛点，现在正是精彩。

“或者？”

莫璃槿伸手揉揉他的额发：“或者陛下自有其打算，那就不是你我能猜到的了。”

小朋友是北非暝的人，有些话还是烂在肚子里的好。

正在这时，门口响起了橐橐的敲门声，梧择放下手上的邸报去开门，见到连朝站在门外。连朝进门以后先对莫璃槿躬身行礼：“殿下，主上有密报，命我等即刻起身护送殿下前往平城。”

“陛下在平城？”

连朝摇摇头：“不。齐将军见过属下等人，因此我等都会在暗处行事并保护殿下，包括梧择。”说罢，他看了一眼梧择，梧择又看了一眼莫璃槿，等她的反应。

莫璃槿不解其意：“但是齐将军也曾经见过我的样貌。”虽然是在夜里，虽然是男装，但是她没有来得及变妆掩饰，就这样去平城是否太过冒险了，万一被认出来，“虽说当时光线隐约朦胧，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

“陛下的意思是，殿下会以随国公的小少爷姑表妹的身份，和各府前来祝寿的其他女眷一起住在宁国公的府上。因为表小姐家中与宁国公府上曾有姻亲，与旁人不同，所以会住在内宅，轻易见不到齐将军的。”

莫璃槿努力地听着，可是第二句话以后就再也听不懂了。倒不是这里的利害关系有多复杂，实在是信息量太多。随国公，

她依稀记得仿佛也是前朝留下来的老臣，可是在当朝的存在感几乎为零，好像是因为年事已高身体不好这类原因致仕还是养病来着。

还没等她回忆完随国公的资料，她好像又听到了什么小少爷，还没等她想到这么一号人，姑表妹又出现了。

等等，姑表亲是妈妈的兄弟的子女还是爸爸的姐妹的子女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姑表亲，爸爸的姐妹的孩子。让我们原谅这个可怜的倒霉孩子。莫璃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