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XG市赴宴,过后就想着来瞧瞧。没想到能碰上你。你不是去内地了么?”黎琬华笑答。
“今日刚回来的,后天回AM市。”她笑笑眯眯的,“你们都进来坐一坐吧。这几日我们都不开馆了。”
至于原因嘛,她大概是知道的,可也不好说。
二人应下,一起走进内院。
倒让妹妹碰上熟人了,黎智明笑看着前面的两人,这姑娘就是那天嚷嚷着“义父义父”的姑娘吧。
四人刚转过回廊,就听得里头一阵似凄婉似哀痛的绝妙腔音在院落中响起,回荡在四人耳中、心头——
好美的声音!
纵然是不爱听戏的黎智明,也有些失神恍然。
这是一曲《霸王别姬》。
锁蔓箐自知是谁,露出了然的笑意,而黎琬华却按捺不住的想快些进去一探究竟了,究竟有着一副这么完美嗓音的女子,会长什么模样呢?
一旁的黎智明亦有此想法。
兄妹二人不约而同,一齐进入了内院,只见——
台上那蝶衣身量稍大,妆容精致,着一身玲珑水袖,一悲一喜一抖袖,一跪一拜一叩首。一颦一笑一回眸,一生一世一瞬休。那般惊艳,却也叫人心疼。剪双眸雾剪衣,当筵一曲媚春辉。静静地演着属于别人的戏,却挽不回自身的沉沦,花腔婉转,眉眼夺魄。
黎智明心中此刻只想到四字来形容她——勾人夺魄。
一曲终了,那花旦脱离出戏曲,修整了一番衣着仪容,见突然来人,便不悦地蹙眉,闪身间便没了踪影。
怎么就走了?二人好不失落。
“这人是?”黎琬华好奇得紧,按捺不住便开口问起来。
她竟也难分辨是男是女。
黎智明抿了抿唇,装作不感兴趣的模样,可那飘向锁蔓箐的眼神却出卖了他。
锁蔓箐听了只是报以神秘一笑:“这个嘛,容我卖个关子,总之她是我们戏台真正的台柱子……你们今日有幸听见她唱戏,确是有缘的。”可,那人不会生气了吧,她心里有些忐忑。
既然人家都这样说了,他们自是不好追问下去,只略略喝了杯茶,闲聊了一番,二人就告辞,坐上车子回了别墅。
再说锁蔓箐这边,她前脚刚吩咐看门的大伯送完两人,后脚才磨磨蹭蹭地迈着小步子走到后台衣帽间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来。”沙哑低沉的声音不高不低地在房内响起,含着一丝丝疲惫。
锁蔓箐得到应允,嘴角不由得挂上了微笑,忙不迭推门而入。瞧见那人似乎正在卸妆,便上前为他捏肩捶背,讨巧道:“您方才唱的太完美了……箐儿也不知何时才能到达您那个境界!对了,您今日才赶过来,又唱了段戏,想必也是累极,我去打些水来,您早些歇息吧——”
“嗯?小丫头,你没别的话和我说了?”
那人凉凉抛出这句话,手中动作稍顿,镜中人剑眉入鬓,微抬起头,下颌线划过一道优美流畅的弧度,只见那眼妆已卸的七八分干净,却仍有些许残红未褪。狭长的墨眸微眯,转身,用带着探寻的目光睨了她一眼,一瞬间便显三分邪祟,六分魅惑以及,一分女气。
是的,台上那蝶衣——也就是坐在此处的人并非女子,因妆容半褪未褪,看上去着实雌雄难辨得很。
锁蔓箐一下子便反应过来,低下头状似鹌鹑般嗫嚅道:“义父,我错了。”
自打她从小被义父收养,就知道他不喜在人前唱戏,至少这么多年以来,她甚少见过义父露于人前。人人皆知锁蔓箐,却不知裴晤昀——舞云台的
幕后老板,其实,也是一个唱演皆佳,甚至技艺更上一层楼的艺人。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不喜在人前表演。可经验告诉她,不能想,更不可以问,每个人大概都有自己的秘密吧。这么多年,她除了知道义父姓裴名晤昀,很是神秘,每月总有些天不见踪影风尘仆仆之外,其他便一无所知。对于她这个无枝可依的孤儿来说,义父就是她的整个世界……
每次无论犯多大的错,只要自己诚诚恳恳道歉,义父总会轻易原谅自己,因为他对她,总是那么的好。这次,也是她见着黎姐姐太开心了,而且,也有那么一点恃宠生娇的意味……
他淡淡开口:“别再有下次。”
语气不怒自威。
“我保证!”锁蔓箐早知道这个结果,舒了口气,猛地点头:“那如果没什么事的话,箐儿……先回去休息啦?”
他微微颔首,顿了顿:“今晚来的,都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