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断双手抱着自己的头蹲下，望着灰扑扑的地面说：“快点完事。”

王千帆大概也未料到还未出师敌已降，愣是愣了一分钟，才和他的杜会朋友一拥而上，揪着苏西来的头发，露出他的脸，专挑鼻嘴打。在王千帆看来，姚艳格之所以能看上这小子，他的脸要占很大功劳。王千帆越想越恨，下手也就没了轻重。

打得正酣时，姚艳格擎着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板砖闯进了巷子，大吼着冲到他们跟前，想也没想地照着王千帆的后脑勺就砸了下去。若非他同伙及时拉了他一把，板砖位置偏到了他肩膀上，估摸这会他就躺进ICU了。

王千帆真挺喜欢姚艳格的，一时被梦中情人这飞来一板砖砸懵了，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眼睁睁看着姚艳格带走了苏西来。

苏西来一下子明白了，难怪在学校的时候，他总感觉有人时常在他后面盯着他看，那目光如蛇目般冰凉阴毒。

刚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现今看来是王千帆无疑了。

这闹得……

他也没多怨王千帆，因为他根本不喜欢姚艳格。

“好了，可以了。”剩下的半瓶水眼见快要见底，护士走过来将针从苏西来手上拔了出来，轻微的刺痛感打断了他的回忆。

“面部轻微软组织挫伤，回去不要吃发物，注意调养。”护士姐姐边取下悬挂在台架上空了的输液瓶边好心嘱咐。

“好的，小姐姐。”苏西来勉强朝护士姐姐挤出个笑容。

护士姐姐面无表情地瞪着他提醒：“笑也属于剧烈动作，不能多做。”

苏西来连忙把脸上肌肉调整成灭绝师太模式，沈记年边扶他起来边替他笑着感谢了护士姐姐的体贴。

两人从医院出来时，已是晚上11点。

快到家的时候，沈记年的肚子叫起了屈，他握方向盘的手一拐，拐到了夜市。

夜游的人占满整条夜市，各式美食散发出的味道勾得人肚中馋虫乱扭。

沈记年搀着苏西来轻车熟路地走到一家露天大排档，坐下来点了几个菜。

不多会儿，菜上来了。

蒜苔炒腊肉、农家小炒肉、红烧茄子、蒜泥生菜，有荤有素，十分恰到好处，再配一碗白米饭，一杯生啤，深夜都要变天堂。

苏西来也被勾得食指大动，只手抽出盒筒里的筷子，准备先尝一块腊肉。

一根筷子很不识抬举地压在他已够到盘沿的筷子上。

沈记年笑看着他说：“病人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

苏西来瞄了眼那块泛着油光的腊肉，不满地问：“那我能吃什么。”

正问着，排挡老板端着两盘菜走了过来，往他们桌子上一放，然后指着那两盘菜对沈记年说：“你说的，少油少盐。”

苏西来凝视着新上来的菜，再对比了下先到的，用筷子头点着那盘清炒苦瓜不满地问：“这不是你平常爱吃的菜么，能淡出个鸟来。”

沈记年夹了块肉放到自己碗里，含笑望着苏西来说：“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

苏西来不再说什么，夹起一片苦瓜送进嘴里，边嚼边想：“别说是苦瓜，就是毒药，只要是你给的，我都照样咽得下去。”

“苏西来，你是不是喜欢我？”沈记年眸光如水，定定地看住苏西来。

苏西来的腮帮子蓦地不动了，隔了好几秒，又缓慢地鼓动了几下，咕咚一声轻响，菜终于滑入喉中。

“啊？嗯。”沈记年的直接真的让人很难招架。

“你想和我在一起，所以才不还手的吗？”沈记年抛出自己的猜测。

“嗯？啊……”不得不说，沈记年在洞察人心方面，也很有天赋。

苏西来被他说中心事，夹筷子的手抖了好几抖。“啊嗯”半天，也没想好怎么回答他。

“是……”苏西来好容易嚅出个字。

“是喜欢我，还是想和我在一起？”沈记年夹了筷土豆丝放到苏西来的碗里，声音淡平。

问人话的人语气淡得好像国画里的静止的水，画外的人心里却已经揪起涛天巨浪。

“是！”干脆承认好了。

苏西来这声“是”一脱口，愈要翻腾的浪潮霎时退去。

对于这声肯定，沈记年只笑了下。

苏西来大概和他一样，需要一个有温度的人在身边，才能确定心不是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