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罗征看着雾璃也差不多了，便又拎着侑四非，来到四人旁边。自己坐下，逼迫侑四非背对着自己坐下，坐在自己面前，双只手圈在他的腰腹，将他锢在地上。
侑四非死命挣扎：“你们这群变态！簸箕！放开我！放开我！”
“小四非。”
雾璃一声传来，侑四非停下了乱甩乱踢的动作，继而睁开眼，哭成烂泥似的看向雾璃。眼里带有惊惧。
雾璃全身都脏兮兮的。他慢慢爬向侑四非，侑四非边哭，边害怕地直摇头，可眼神一直滞留在雾璃身上。
雾璃停在了侑四非跟前：“你觉得很恶心吗？”
侑四非一直在哭，哭个不停：“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我，我，我……你骗我……”
侑四非已经哭抽了。他其实，想说那些诸如“我恨你”，“我讨厌你”之类的话，可他居然说不出来。
雾璃淡淡笑了笑：“小四非，你知道吗，‘白化症’，是目前无论中医还是西医都治不好的。当年母亲带着我，我完全就是累赘，可母亲就是舍不得放弃我这个异类，白天去工作，晚上，还要卖身。每一个晚上，我都将母亲的哭声听得清清楚楚，每一次那些人走后，母亲都会瘫在某一个地方，半死一般的呆呆看着天花板，或者闭着眼睛，不知是睡去了，还是晕过去了，或者，死过去了。其实，害死我的母亲的，可不是疾病，而是我这个，怪物啊。是我，害死了世界上唯一爱我的人。”
侑四非一直在摇头：“闭嘴，闭嘴，闭嘴！你骗我你骗我你滚啊！你滚开啊！你滚啊……”
“可是啊，当我遇见徐先生后，我获得了第二次重生。看吧小四非，”雾璃靠近侑四非花得不成样子的脸，与他靠得这么近，在他耳边轻声道，“那些种马，都不讨厌我。或者说，起码我作为一个工具，还是有利用价值的。我，是徐先生店里的头牌哦。”
雾璃拉远了距离，看着侑四非。他现在，只剩满脸惊恐。
雾璃嘴上笑着，眼里不知何时已全是泪：“小四非，你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你可是喜欢我的哦。”
侑四非僵住了。
“对吧——只是你自己没发现，或者，你故意让自己忽视掉。”
“你，你，你闭嘴！少他妈给我乱说！你个贱妇，你个**给我滚啊！”
雾璃的眼角蓦然滑落了一滴泪。而侑四非依旧还喊着：“给我，滚开啊……你，你不是雾璃啊……你不是他……雾璃明明是一个，十七岁的，温柔的美少年。才不是，才不是一个荡妇！……不是的啊……”
徐罗征依旧无言。
雾璃道：“小四非，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没发觉，或者说你是故意让自己忽视你喜欢我吗，因为你不知道，男人与男人，也是可以做的哦。”
侑四非惊了：“你，你要干嘛，你要干嘛，你快滚啊骗子，你要干嘛！”
可雾璃好像只干自己的，只说自己的，只继续自己的，完完全全无视侑四非心情：“刚才你不也看见了吗，如你所见。”
“不，不要，不要，雾璃，雾璃，不要，不要！不要！”
“你说你已经十三岁了，那也可以了。我刚刚才做过，那里很软哦。”
“不要，雾璃求你，求你不要，求你啊……你干什么，你干什么放手啊，放手啊！你们都他妈给我放手啊！”
“侑四非，你要好好看着哦。话说，会得‘白化症’的人少之又少，很多人，一生能见到一个，都算稀事了。所以——”
“不要！雾璃，我害怕，我害怕，我求你走开，走开啊……”
“所以，如此特别的我，你能一辈子记住吗——要来了哦。”
“不要，雾璃，不要坐下去，不要，不要——不要啊雾璃不要毁掉啊！”
——
凌晨天还一大早，大都才褪去了昨晚的一夜糜华，稍微安静休息了一会儿，可这栋别墅，突然躁起各种杂乱的声音，显得里面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儿，不然怎么会如此慌乱呢。
“快快去追，前些天来的那个侑四非要逃啦！”
“快——哎哟！肯定是那个小子，在地上撒了豆子！”
“哇刚才那骇人的玻璃碎声原来是这个！那小子在大门那一块摔了好多碎玻璃！”
“不是吧——”
楼下慌乱的声音此起彼伏，而楼上，侑四非的房间——其实是每一个新人暂住的房间里，只有徐罗征和雾璃两人，还显得那么从容淡定。雾璃身上披着徐罗征的外套，坐在床上，看起来很疲惫。
“好吵啊，我都醒了。那孩子，真的其实很叛逆呢。”
他看了眼徐罗征，然后艰难下了床，缓缓来到窗边。
“你居然真的会放他走。”
“毕竟是你求我放他走，我也不好说什么。更何况，他那种人很难缠，搞不好到最后，我还亏了。”
雾璃笑容有气无力：“谢谢您。”
“……你为什么要求我。”
透过窗，那条离开这栋别墅的路上，那匆匆奔跑的身影，雾璃看得目不转睛。直到那个影子消失了，雾璃才缓缓抬起右手，看着自己的右手食指，回答道：“就放了他吧。”
随后，雾璃将自己的右手食指，轻轻放在了唇上：“其实，可能当个流氓，也好。活着，就真的太累了。底层之人，期待与憧憬着上层人士的华贵生活，奢侈气息，可有些上层人物，却只想千金散尽，做个自由的普通人。其实在我眼里，千年功绩，功名珠宝，都不若男耕女织，山水田园。母亲她，曾经就拥有这样的生活，可就是因为我，她的梦破碎了。哈，但不管什么样的想法，只要自己不曾后悔，其实都没错啦。”
徐罗征无言，手指间的香烟烟雾缭绕，散发着烟草的香味。
“我，不曾后悔。”
徐罗征的头被这句话引了起来，看着雾璃。
雾璃又突然道：“对了，我骗了他。”
“什么？”
“哈，其实啊，在我遇到他之前，我有喜欢过的人。但是我告诉他，我从来没有过。徐老爷，徐先生，徐罗征……你听说过，初恋终无果吗。”
“你知道，我不在意这
些东西。”
“对啊，你是个野心那么大的商人，情情爱爱，怎么可能会玩真的。你不是已经决定，要和谁订婚了吗。你就算快四十岁了，反而更加有魅力了，更加……吸引人。可是我的第二次恋爱，更加注定终是无果。”
雾璃手拽着窗帘，彻底蹦不住泪水。心痛，委屈，难过，通通混入泪水中，在咬牙之中，如泉涌出：“我的第二次恋爱啊，恰好就是他的初恋呐，无果啊无果。是我自己，亲手毁掉了我与他之间的关系。他其实，单纯的很，天真的很，他虽然不懂，但他就是想爱，我却逼迫他，强迫了他。我知道，我是一个不净之人，不管他到底是不是个市井流氓，从一些方面上说，我都配不上他。我的第二次恋爱，因我自己而无果。他离开的时候，真的，很果断。”
雾璃悄悄咬了唇，看向徐罗征。满脸泪水。
而当天使落泪之时，整个世界，便已经输了。
“野心极重，而连情爱都利益化了的商人啊……我的初恋，因此陨落。”
“欸——？”一堆干草之上，侑四非醒了过来。他用手背擦擦眼睛，发现自己果然还在哭。
他还没起身，先见着自己手背上怎么会有黑灰啊，然后才反应过来，是自己亲手在脸上抹了灰。
对啊，一个多月前回到这里时，侑四非突然想起来，之前好像不止一次遇到那些奇奇怪怪的男人，原来说到底，都是自己的脸。
“一张脸，怎么可以成为这群垃圾嘲弄我的工具，我也不要……再被骗了。啧，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是我到底是如何在这种地方长出了这种脸啊？”
“看来，只能用什么遮住了。”
“土灰什么的？行，差不多就是那些。”
从此之后，因为出现在人前时，脸上永远都脏兮兮的，众人便说，侑四非离奇失踪的这半个月里，死是没死，但毁容了。
因此，地痞流氓侑四非，又多了一个外号：丑得一批臭流氓。
“喂，你是侑四非吗？”
侑四非转过身，结果满脸黑黢黢的吓到了人家。
那人下了一大跳：“卧槽你有病啊。”
“啧，你他娘有屁快放，浪费老子时间信不信老子现在就让你时间永驻。”
“欸别别——咳，其实找你，还不是因为你名气大，胆子大，手又脏。告诉你，我上头想给你做笔交易，事成之后，你得二！如何。”
侑四非冷眼看着这上层人的跑腿小弟，看着他那都要爆表的厌恶表情，只冷冷道到：“你们这些自认清高的上层人，真是恶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