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燕飞站在甲板上,扶着栏杆看远方。
他头痛得表示灵觉太好的后果就是整个船内的动静他都大致听得到,包括昨晚折腾大半夜的某两个人他也能模模糊糊听到动静!
他再也不要和这两个人一艘船了!
白猫对于被刘裕拉走,一进门就把它抛弃的叶浩然非常气恼。
“你又让我吹冷风。”白猫简直要抓狂。
“安静。”叶浩然面无表情地按住白猫的头,“前面有人。”
叶浩然出现在甲板上的时候,燕飞的表情很是微妙,下意识地就脱口问出:“刘兄呢?”
“还在睡。”叶浩然态度自然,回答得很是干脆。
燕飞很后悔问了这个傻问题。
刘裕出身军旅,定力过人。加上体质异于常人,在恢复力上比普通人快上很多。就是连续忙碌数十天,疲倦不堪,也从没误过起床时间,今早居然不见人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叶兄,我想问你一个问题。”燕飞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叶浩然面无表情地上下打量了燕飞一眼,淡淡道:“那又如何?”
燕飞一怔,苦笑道:“看来叶兄猜到我想问什么了。叶兄的回答倒是轻松,可若是刘兄真成了南方之主,叶兄何去何从?”
自古君王爱男色的也不在少数。好比西汉皇帝好男色更是有传统的。尤其是汉哀帝,算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将后宫佳丽弃诸一旁,独宠董贤一人。就是这样的情况,董贤和汉哀帝也各自有各自的家庭。
帝皇是这个世上最不可恋慕之人,也是最难要求他们从一而终之人。
叶浩然从前就是明白这点,才会纵使喜欢,也徘徊不定。
从前燕飞对他们是祝福,可是局势到如今,燕飞忽然很是担心这一对好友该如何坚持?
“他若无心我便休,他若不弃初心,我又何惧陪他共看山河?”
叶浩然的神色凛然如剑,清清冷冷中含着决绝。
他做他能做的,其他的则交给刘裕。
他试过拒绝,终究不舍;他试过干扰,终究难成。现在谁也回不了头,那就再不回头!
叶浩然忽然想起他和刘裕当日在江边,共同执笔写下的“永初”二字。
这究竟是痴妄还是谶言?
如今他偏要看看,老天的安排到底能不能左右一切!
“燕某佩服。”
说完后,燕飞默然抬头眺望远方,不再多言,看神情,或许是想起了纪千千,又或是别的事。
广陵城。威武将军府。
何无忌形疲神困的回到将军府,洗了个冷水浴,方感觉好了一点。
他很想独自思索一些困扰着他的问题,可是却给刚足五岁的爱儿缠着,逼他玩了一会,到夫人来逼不情愿的小子上床就寝,他才脱身到书斋去。
坐下后,何无忌深深叹了一口气。
“无忌兄因何事叹息呢?”
何无忌探手拿起放在一旁的长刀。
刘裕现身书斋门处,一身夜行装,却不见他惯用的兵器厚背刀。
何无忌愕然道:“是你!”
刘裕面对着他在地席坐而下,目光闪闪地打量他,微笑从容道:“我很欣慰。”
何无忌皱眉道:“有什么值得欣慰的?”
刘裕耸肩道:“你没有一见到我便举刀相向,当然令我感到欣慰。”
何无忌冷然道:“你怎可能□□回来,不再管天师军
的事了吗?”
刘裕轻松的道:“事有缓急轻重之别,孙恩已丧命于燕飞之手,徐道覆连失两城,被逼退守会稽,再难有回天之力。我今次秘密潜回广陵,是为大局着想,无忌可知北府兵的覆亡,已迫在眉睫?”
何无忌肃容道:“不要再绕圈子了,你今次来有甚么目的?大家直话直说。”
刘裕悠然道:“我今次回来,是要完成玄帅的遣志,不让南方落入桓玄之手。一直以来,我都是为这个远大的目标奋斗,从来没有改变过。”
他现时举手投足均自然流露的领袖气魄和龙虎之姿,本身已具慑人的气度。
何无忌叹道:“刚才消息传来,桓玄已攻陷历阳,随时可以进犯建康,朝廷一天之内向刘爷下了三道圣诏,命刘爷立即率水师到建康助阵,我刚才还为此与刘爷吵了一场。”
刘裕故作不解道:“他不知道如果被桓玄进占建康,控制了广陵的上游,又拥有建康区丰盛的粮产,任北府兵如何兵强马壮,亦只有挨揍的分儿吗?”
何无忌无奈道:“他当然有他的想法,最好是建康军和荆州军僵持不下,拼个两败俱伤,他便可坐得渔人之利。”
只听这番话,便晓得何无忌没有辜负谢玄对他的期望,晓得审时度势,懂得从大局着眼作判断,而非盲从亲舅的人。
刘裕淡淡笑道:“我要见刘爷!”
何无忌失声道:“你是否疯了!”
刘裕耸肩道:“我没有发疯,反而比平时任何时刻更清楚。眼前是唯一的机会,你若想陪刘爷死,是你的自由,不过我却要提醒你,就算你不理北府兵兄弟的生死,也好该为你的娇妻爱儿着想。国家的兴亡就在眼前,到这一刻决定权仍在你的手上,机会错过了将永不回头。”
何无忌急促的喘了几口气,沉声道:“你不怕刘爷杀你吗?”
刘裕现出一丝冷酷的笑意,摇头缓缓道:“我是去向他报上他不知道的事,是为他好,他为何要杀我呢?”
何无忌沉声道:“他若敢杀你又如何呢?连朝廷的圣旨他都不放在眼内,何况是你刘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