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君泽住在三层的一个单人套间，进门后狭窄的玄关后面客厅和厨房挨在一起，卧室不大，外面的阳台倒是挺有味道。</p>

两人把陆又安放在床上躺好，顾潜唐却是被卧室墙上贴的一张东西吸引住了。</p>

“这些是什么？”他皱眉走过去想要细看，却被许君泽拦了一下，转头不解道，“怎么？”</p>

许君泽犹豫片刻，苦笑道：“你看吧，对你没什么好隐瞒的。”</p>

顾潜唐不明其意，走到近前看墙上贴着的东西，当即就震惊了，那是一张大纸，上面用胶水贴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有简报，有笔记，有照片，还有些瞧不出是什么的单据。</p>

而最让他吃惊的是纸上写的几个字：季宗霖、融耀、季棠。</p>

至于季棠两个字后面画了一个大箭头，指向一张剪报，正是顾氏船舶开业剪彩那天的《大公报》的报道。</p>

顾潜唐转身惊讶地看着许君泽：“你……这是……”</p>

许君泽抬手揉了揉发顶：“我知道该早点跟你说，可现在什么也没个准谱，怕告诉了你又让你担心。”</p>

顾潜唐淡淡一笑，指了指：“你是怕让我担心，还是怕我知道你在查所以会担心？”</p>

许君泽抿了下嘴唇，用力地睁了下眼睛，一副完全不明白的样子。</p>

顾潜唐朝着墙面努努嘴，指着季棠两个字望着他：“怕我担心？”</p>

许君泽嘿嘿一笑：“所以老陆总是叫你小唐，其实是这个字吧？潜唐，潜棠，这名字起的倒好。”</p>

顾潜唐眼神危险地看过来，许君泽摆手道：“反正都是一样的，一样的。那什么，你坐一会，我去烧水。”</p>

“别忙了。”顾潜唐转身道，“老陆醉了，就让他在这睡一宿吧。我回去了，明儿还有事呢。”</p>

“哎你别说走就走啊！”许君泽拦住他，“老陆睡我这里没问题，但是我这只有一张床。我跟你回家吧？”</p>

顾潜唐诡异地看着他：“你怕不是傻了，起开别挡路。”</p>

“我错了还不成吗？小棠哥你别恼嘛！”许君泽赶紧作揖。</p>

“堂哥堂弟的我可当不起，你还是和老陆一样叫我名字吧。”顾潜唐想了想干脆坐回椅子里，仰起脸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非要留我，是不是真有什么要说的？”</p>

许君泽“啧啧”两声，从桌上翻出一个本子递给他：“你先看看这个，我去烧水。”</p>

顾潜唐接过本子，看着他转身离开房间，脚步声过后厨房里响起水声，身后陆又安睡得正沉，偶尔发出几声细碎的鼾声。</p>

抬手覆上本子粗粝的封皮，顾潜唐眉心动了动，他好奇这里面能有些什么，又有点忐忑地不愿意翻开。</p>

卧室一侧临街的窗子半掩着，偶尔传来几声响动，在寂静的夜里尤为清晰。</p>

顾潜唐呼出一口气，终于还是打开了本子，粗略翻翻，除了首页是早前在王家拿到的那半张照片，其余都是些剪报。</p>

剪报并不多，因着那些年报业并不发达，只有《中国时报》和《天津时报》两份报纸先后发行。这上面零星的文章，有些关于季家，还有些是评论时事，还有天津运河上的新闻。不过报纸都是英文，可能是许君泽语言不大通的缘故，有些地方剪得并不完整，读起来有些支离破碎。</p>

他并没什么耐心细看这些陈年旧闻，然而那些剪报里一张还算清楚的照片却令他大感意外。</p>

照片里有三个人，围着一张桌子或坐或站，看向镜头的脸上也神情各异，似乎是正在交谈时被人唤着齐齐看过来才留下这么一张合影。</p>

其中一个离镜头最远的人就是王雨襄，穿着长袍马褂留着辫子，而他身边的两个人看起来都和他差不多年纪，却是一身的和服，头发也是短短的，应该是……日本人。</p>

顾潜唐心沉了下去，日本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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