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简单的道理</p>

小野时尾有着日本人特有的办事效率，造访了顾公馆之后就紧锣密鼓地策划了一次青岛行。</p>

顾潜唐欣然前往，却在青岛的三菱造船所里受了不小的震撼。日本人船坞之先进，设备之巨大都是他没有料到的，也难怪小野语气里满是得意，任谁的国家有这种工业怕都是要忍不住自豪起来吧。</p>

这一次大开眼界，顾潜唐便想通了一件事，日本人的装置如此先进，造出来的船也足以叹为观止，却依然执着地想要与顾氏合作，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他们确实清楚了顾氏正在研发的新型发动机，也确实没有这个东西。</p>

抛开一切其他因素，包括以前的恩怨，各种猜测，小野他们可能最想要的就是顾氏的混合动力汽轮机技术。</p>

看着船坞里还在施工的巨大船体，顾潜唐暗下决心——回去之后一定要扩建船坞，购进新设备，他季家的船厂里，要造出百分之百中国人的轮船，也一定可以。</p>

他带着这个想法回了天津，却遇到了第一个难题，青岛船坞里那样的设备，太贵了。</p>

小野的报价几乎是天价，还要从日本本土造好运过来，还得由三菱的工程师来安装并且培训工人，这些都是钱。</p>

顾潜唐看了那个天文数字有一瞬间以为自己眼花了，确认之后才想起小野的话：与其买我们的设备，不如考虑我之前的提议，只要你答应合作，所有这些三菱商社包括日本商会都会提供，价格全都好商量。</p>

“实在没有钱，也可以分期付款。”小野说完又加了一句，他说话时眼里闪着精光，到现在顾潜唐还记得很清楚，那神色就好像拿着肉诱惑人上钩的巫婆，他还不忘加上一句，“顾桑说过，趋利避害，这就是最好的机会。为帝国效力，也是顾桑和家人的荣耀。”</p>

“屁的趋利避害！”陆又安嗤之以鼻，把手里的书丢到桌上，学着日本人的口音说，“为帝国效力，是你的荣耀。”</p>

顾潜唐摆摆手：“你少来，这可是你家，一会叫洋子听见了，看你还怎么哄。”</p>

陆又安咧着嘴凑过来，低声道：“你听我学日本人说话像不像？我跟你讲，我最近在看《源氏物语》，还真挺有意思的。虽然比《红楼梦》还是差得很远，但对那样一个国家来说，能有这种文学，已经很是令人惊讶了。”</p>

顾潜唐呼出一口气，垂眸道：“你以为，日本是个怎样的国家？”</p>

陆又安眨了眨眼，笑道：“弹丸之地而已，怎么了？”</p>

顾潜唐道：“我以前和你想的一样，弹丸之地，借着明治维新翻了身，裹和着那些列强来中国分一杯羹，捞够了好处转头就走？我也是这么以为的。”</p>

陆又安耸耸肩：“小日本子鬼主意多，你别叫他们忽悠了。合作这事可不能答应，现在咱可不能把技术共享给小野那帮人，那可是……”他压低了声音，“那可是和你爹有关系的东西。”</p>

“我有时候真想不明白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娶个日本太太。”顾潜唐皱着鼻子挥手打断他，“不过不讨论这个，你爱娶谁是你的事。老陆你听我说。”——陆又安点头，“我要说的是，这回我去过一趟青岛的三菱造船所，完全颠覆了我之前对于日本的想法，他们实在是，是，太先进了。”</p>